股圣李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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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园人
这园子,怕是有些年纪了。
墙是老的,那种风雨啃噬过的灰白,缝隙里倔强地探出几丛斑驳的绿意,是些叫不出名字的青苔与细草。那扇木门更是沉黯,虚掩着,门轴怕是早已锈蚀了,推开时,那一声“咿呀——”拖得又长又涩,仿佛是从一个极疲惫的胸膛里叹出的一口浊气。
园内是另一种秩序。阳光透过交错的榆槐枝叶,筛落下来,便成了些零零碎碎的光斑,在生着杂草的青石板上静静地躺着,像是些沉睡的金子。空气里浮动着泥土的、腐叶的、以及一种陈年木料散发出的、近乎哀愁的气息。四下里并无什么章法,花草们都依着自己的性子长。月季无人修剪,开得有些野了,花瓣落了一地;几株老菊,枝干扭曲着,倒显出几分苍劲的画意。唯有角落里那架废弃的石磨,磨盘上积了厚厚的土,竟长出了一片茸茸的、青得发亮的车前草。
他就坐在那磨盘旁的一张竹椅上,一动不动,像一尊塑像。我远远地望着他,心里忽然漫上一股无端的悲悯,又混杂着一种奇异的肃然。这园子,连同这园子里沉默的老人,他们固守的,究竟是什么呢?是这满院的荒芜,还是那早已无人记得的、昔日的繁华?风来了,满树的叶子便“沙沙”地响,像是无数个秘密在同时低语。我忽然觉得,他守着的,或许并非这园子本身,而是这风声,这寂静,这日光月影流转的、完整的节奏。这或许是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笨拙的,甚至于是与世隔绝的富有。
我终于没有上前。那“咿呀”的推门声,还是留在这旧园里罢。我悄然退了出去,轻轻将那声叹息,关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