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出来就到另外一个省份中间还隔了一个省份,下了班孤零零的不知干啥。还没开化到去考研的程度,脱离了学校自由得飞起。女孩子大学毕业就想着去找对象,要么在大学没有谈过,要么是在大学谈的分掉了,我猜培培就是没有谈过。据说没有谈过,一旦谈了,然后又分手,会感觉到特别痛苦。90年代初期,青年人的思想并没有现在这么开放。我俩只是坐在废弃机场的草坪里,我握着她瘦长的手臂,告诉她曲池穴在哪里,合谷穴在哪里,内关穴又在哪里。深掐下去,一条手臂都是麻木的,那你这个穴位准没错。临床改了麻醉,对解剖学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才懂古人无法懂得的神经阻滞。
天色渐晚,处身于生疏外地,匆匆回返。回到宿舍,苦苦思索,毕竟不能就此羁绊。其后有意无意疏远于她,见其失意之容,虽未明言,终觉亏欠。川川常于晚饭后收拾得犹如上海小开,发光面粉,独自到白市驿镇舞厅去寻欢,恰好那晚相遇,我俩未曾认出他却被他看见,背后传播,更是于心不安。
不像股市。此情未曾深陷,壑前勒马,戛然而止。一个月后我们四个男生分抵两地,玉明和我去了二大队,达义永孝去了三大队。一大队在中梁山隧道新桥附近,未曾熟知。初亮的叔叔是副处,小史搞放射,初亮小史留在了白市驿。留在白市驿也好不了多少,基地机关又咋样?不过我们是地地道道的牛马,牛马就得去一线的一线。
二大队的医务室有一位老王医生,当过兵,在部队是卫生员,退役后到铁路工程单位继续做他的赤脚医生,对咱们还是和蔼可亲的,也颇多照顾。铁道工人都是奉献,二老工人退了,就把自己的子弟拉到工程队来做了协议工。协议工住的工棚相当简陋,外墙、内隔都是由竹棚建成,可避光不隔音。一个大棚分割成若干小棚,一个小棚就是一张床加一个大木箱,大木箱的表面又兼桌子使用,每个单元棚如果没有门,就挂一块大布帘。就算是有门也是四根木条夹一块竹棚而已。如果有在家里刚结婚不久的媳妇过来探亲,山窝窝里的工地,既没有旅馆也没有招待所,就两人睡一个床,深夜里如果有什么动静,第二天就有工友在背后指指点点,嘻嘻哈哈的坏笑。工人们三班倒,所以一个大工棚里晚上总有几个格子是空着的,也总有上下班进进出出的。竹隔的墙壁上还挂满了半湿半泥的帆布衣裤、安全帽,
烟草味、汗味、臭袜味、泥巴味、机油味……各种各样的气息搅拌在一起,更助催眠。
我和玉明两人住一个单独的泥砖小房子,离医务室20米距离,挂在山坡上。上班就是在医务室开几颗感冒发烧药,做几个清创缝合,换换药,一天就过去了。伙食就是地道的重庆菜,少不了花椒的麻酥味。早餐馒头花卷稀饭面条,中午晚饭餐餐有肉,也不用自己出伙食费,过着集体的铁道兵生活。饭堂偶尔排排队,青工们都非常礼貌,友善的笑着让序。川娃的淳朴挂在脸上,与我们刚从学校出来的气息截然不同。由于我们刚到,他们认我们一下就认出来了,都我们觉得他们个个都几乎差不多,不过有的开朗外向见人熟,有的内向少语,但也是一人的忠厚朴实。一个星期后,就有些20来岁的小伙,约我们昨晚上去照黄鳝、打台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