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上一生

没想到，我竟然能发出声音。这叫喊声大得出奇，跟杀猪似的，连我自己都吓一跳。另外，紧勒脖颈的那根绳子似乎随着叫喊声也一起消失。没了窒息感，像一切从未发生一样。老妈听到求救声，很快进入我的房间，发现我安然无恙便询问原由。我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但她一点也不信。说我偷懒不学，白日做梦。况且脖颈处并无痕迹，分明是我在狡辩，批评了几句转头就走了。我知道老妈是共产党员，从不怪力乱神，也不想和她浪费口舌。只是心里有点难受。作为一个母亲，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不知道是谁的问题。至于没有勒痕，我确实解释不了，好像也不该我解释，这不科学。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我不能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万一这只是开始，我也许会再次陷入危险，不能坐以待毙，总得做点什么。思来想去还是没辙，我总归是个普通人。那就做普通人该做的事，留下一些文字，如果我有什么不测就全当是线索或是遗言好了。于是动笔在纸上开始记录，刚写几个字就犹豫了。我担心用纸会弄丢或是被老妈当做垃圾给收走，平日里也没有写日记的惯，当下也没有录音设备，一时竟想不出可行的办法。我抬头茫然的望向窗外，不经意间看见窗前的笔筒，它是老爸用装羽毛球的纸筒做的。字写在上面既安全又容易被人发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开始谋划如何在范围不大的笔筒上留下完整的信息，脑中文墨筹措半晌，终于动笔写下。2001年，4月5日，房中温，突发灵异事件。脖颈被邪物所勒，险些一命呜呼。将原为告知老妈，她却疑我，斥我，辱我。之后如有任何闪失，帮我报仇。写完以后，发觉帮我报仇实在不妥，改为训之。

市场一片大好，只是风往北吹，继续等。

那还是在我的学生时代，初中吧，反正不是很成熟。记得那是一天下午，天气很热，我在房间里写作业，很认真的那种，家里很安静，只听见窗外的蝉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关门声。我回头喊了一声:"妈，是你吗？″没人应答，我再喊了一声，还是没反应。心想应该是老妈上楼顶去晾衣服吧。家里就我们两个人，她之前还来过我屋拿过脏衣服，也就没再理会。可当我回头的瞬间，我看间客厅的那面镜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于是特别留意了一下。由于距离较远，我又有点近视加闪光，始终没法看清楚。只觉得像根白色的羽毛，在那飘啊飘的。因为楼顶上有我家养的鸽子，掉根毛被风吹到家里也不奇怪。再加上镜子反反光，我的视力也不好，也就没再上心。正当我想收回注意力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一个黑暗从镜中一闪而过，紧接着那根羽毛消失了，然后我的脖子像是有人拿根绳子在用力的往后勒，那种窒息感真让人难受。我拼命的抵抗，双手抓来抓去，能抓的地方都抓了，可什么也没抓到。这是一根凭空出现而且并无实体的绳子，怎么可能让我轻易解脱。我觉得我快要死了，一肚子的不甘与恨意。我究竟是惹到哪路神仙了，还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从小到大，总是缠着我不放，为什么偏偏是我。难道这就是命，命中注定我今日在劫难逃。既然逃不过就认命吧，我不再抵抗，只可惜没机会给家人道别。也许是老天可怜我，还是听到了我的心声，居然在这个时候，传来开门的声音。我大喜过望，也不管嗓子能不能发声，心里呐喊也成，说不定母子连心呢。于是用尽余力大叫:"妈，救命啊！″

市场弱跟着弱，跟涨不跟跌，路数变了，希望来个善庄吧。这磨人的小妖精，不咬你一口我绝不放手。

当我醒来已是在精灵屋外门前的那颗大树下，两张女人脸盘旋在头顶上方很是焦急的样子。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额头处隐隐生疼，口鼻间火辣辣的，应该是刚被掐过。
"你醒啦！谢天谢地。″
"我说什么，让你别担心，只是一个包，头也没破，最多就是脑震荡，没什么大问题 。″
胖妞安慰着美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搀扶着我做起身来。我摸了摸额头，的确如她所说，其它地方也没什么异常，就放下心来。稍作调整了一下，发现少了几人，便开口询问。
"其它人呢？″
"在那边，有小敏陪着。对了，我听见，有鬼，你们不会是真撞鬼了吧！″
"你还担心他们，气死我了，丢下我们就跑，不是我俩，你还在里面。″
胖妞恶狠狠的望着我的身后，一副想吃人的样子。我转头望去，三人坐在电影院门前的石阶上，距离我们大概十米左右。
“我们先过去再说。″
其实我也不清楚他们看到了什么，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美人的问题。
我们来到他们身前，小敏抬头望着我，神情沮丧。"你没事了吧？究竟发生了什么，问他们也不说。″强哥和健哥并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大口吸烟，偶尔传出重重的鼻息声。我紧挨着他俩坐下，接过小敏递来的女式香烟吸了一口，一股薄荷的清凉钻进吼咙，顿时感觉神清气爽。看着他俩吃瘪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好笑。还以为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不过也是凡夫俗子一个。关键时候，还是很需要我这种过来人来善后的。于是我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熄灭了香烟，开口说道。
"先给你们讲一个我亲身经历的灵异故事，也许会与今晚发生的事有关。″

市场好，票不好，这一次梭哈就不放手了，赌运会有的。

我留意到强哥的面部表情十分古怪。嘴巴微张嘴角上扬嘴唇却在不停的痉挛。眼睛直愣眼球鼓得老大似要夺眶而出，活脱脱一副见鬼的模样。健哥也好不到哪去，整张脸阴沉得可怕。很明显，两人非常不对劲，走廊的气氛一瞬间冰冷到了极致。当我收回目光时，白色的羽毛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我突然间感到胸口烦闷，左脸的面部神经剧烈抽搐，头痛无比。同时耳边传来强哥的惊声尖叫，"有，有鬼啊！″走廊里的人开始燥动，空间顿时变得狭小起来。我忍着头痛下意识的想撤退，这种紧极关头可千万別堵门，不然后果难以估量。我迅速转身，腿刚跨出门口脚还没落下就被身后的人猛的一推，整个人顺势飞了出去。人在空中，心在懊悔，我低估了人在情急之下的逃生欲，最终还是晚了一步。还好，后方有光亮射来，一瞬间我捕捉到胖妞的位置，撞在她身上应该能减轻不少伤痛。想到就做，我径直朝她飞去，原来人在空中是真的可以控制身体改变方向。眼瞅着距离越来越近，胜利就在眼前，可她居然向旁边移动了几步，露出一面坚硬的石墙。完了，这是我最后的意识，头部一阵巨震后变昏死过去。

300不如000还是摆脱了阴影好成长，看长远一点，反正不适合短线。另一只也错过了，就这样吧！

"电筒给我。″
我把手电筒递给强哥，一束光亮重新回到走廊里。从他的表情来看，若隐若现的流露出兴奋与贪婪。说实话，我也很期待接下来他会做些什么。光束扫射四周，强哥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我们的目光也跟着移动。片刻后，光线停留在不远处灶台的一把锤子上。他几步上前拿起锤子在空中比划了几下，转身回到镜子前。
"你们退后！小心玻璃碴子。″
强哥摆出一副盘古开天地的架势，不用猜也明白他要干什么。我向后挪了几步，退到强哥的身后，几乎紧挨着门口，随时应对接下来的突发状况。心里其实也在打鼓，无论是暗指厄运的羽毛，还是预示财富的流光，人一旦有了强烈的信念，就成为了勇士。现场这种无形的力量，是会传染的，不仅是我们三人，就连石梯下的女人也跟着瞎掺和，好似一群留守在巢里的幼鸟，叽叽喳喳的等待家人凯旋归来。我清楚的感觉到，所有人此时内心的那杆秤早已失去平衡，贪欲似乎更接近现实。我望着镜中悬浮的羽毛，发觉它与之前孑然不同，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妖艳，好像一只扣人心魄的眼睛。眨啊，眨啊，有规律的闪烁。突然，有一条黑影如同飞舞的彩带快速的穿过白色的羽毛，一闪而过。而羽毛就好似秋天的落叶，开始缓慢的滑落，周身的光芒也在逐渐退去。我心里大感不妙，久违的慌恐骤然袭来。与此同时，镜中的强哥高举锤子的手也落在镜面前不远处的位置停止了，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五月普涨开门红的一天，有得有失，喜忧参半

"关了，关了，关了试试。″
强哥指着手电筒，神情激动的催促我。反光，一个念头飞速的闪过。某些物体被光线照射就会在表面形成反射，比如太阳石，日光石等，现在状况有点类似，这样推理也符合逻辑。只是我隐隐的觉得哪里不对，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快点！″强哥搓着手，声音中带着兴奋。"磨蹭什么呢！″
在关掉手电的一瞬，我恍惚看到强哥的嘴角挂着邪邪的笑渐渐的没入了黑暗。对于周围的异常，我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因为我心里清楚，看到白色羽毛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你们看，我猜得没错，这东西是稀罕物，呵呵呵，发财啦！发财啦！″
"什么稀罕物？强子，你知道这玩意？喂，你是说这东西是宝贝？是吗？″
"流光，一定是流光，我爷爷说过，流光之下，必有古物。哈哈！″
"我就知道，这玩意不凡，黑灯瞎火，乌漆嘛黑 的还会发光。是不是？是金子总会发光，我说的对不对！″
两人的对话一时让我分不清东西南北，什么跟什么啊！看着镜子里仍旧是银光流动的幽冥兰花瓣，莫非真是什么流光？不是我印象中的那根羽毛。在我的认知里，不断收索着流光这两个字，一时还真理不清头绪。只记得有一类比较特殊的物质，会在白天自主吸收光源，晚上能自行发光，例如莹石。可镜子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藏在后面也说不通啊，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脑子里一片混乱，心里一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迎接红五月，希望能红吧！

当看清羽毛的一刹那，我心里是非常震惊的。时隔多年，没想到会再一次发生。同是一面镜子，区别在于天时，地利，人和。上一次是白天，家里，我一个人。而这一回，是晚上，精灵屋，我们三人。何况这一次身处的位置也有变化，我可以近距离观察，甚至可能接触到羽毛。内心忽然升起的欲望，暂时取代了此刻的恐惧。这千载难逢的机遇，我实在不想错过。于是我转过身来仔细察看，万万没想到，这根羽毛好像是虚无的，只在镜中才有，现实里根本看不到。这个发现，实在是太过诡异，我怕是哪里疏忽了，换成用手不规律的舞动，看能否阻挡它。可镜中羽毛的高度与我的鼻子差不多，再怎么舞，面前依然没有什么羽毛，它仍在镜子里漂浮。我实在是没辙了，突然瞥见镜中的健哥和强哥，怎么一时把他们给忘了。这二位刚刚一直没有支声，估计是在看傻子。但好像哪里不对，从镜中来看，他们的视线停留的位置不是我，而是那根羽毛，难不成他们也能看见？在我的认知里，能遇到灵异事件或者说能通灵的人应该是凤毛麟角的，怎么今天身边就突然冒出来两个。我正想问个明白，健哥是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把强哥推给了我，自顾自的伸手去摸镜子上的羽毛。先是轻轻的，然后用力的擦拭，似乎在验证能不能从镜面给抹去。这一系列举动，激发出人最原始的欲望，对未知无限的向往，连强哥都打起精神，伸直了腰偏头凝视。片刻后，健哥收回了手瞧了瞧，又看了看镜中的羽毛，一脸呆滞。我没空去理会他此刻的心情，全部注意力回到镜中的羽毛身上，经过擦拭，似乎更能看清它的模样。拇指般大小，周身散着银光，有点像幽冥兰的花瓣，悬浮在镜中来回摇曳。形似羽毛，看似花瓣，不管是什么，黑夜里的它圣洁而美丽，深深的吸引着我们。

四月还剩一个交易日，继续躺平，继续赌，看能不能翻身。

走廊的尽头堆放着杂物，洗衣机就混在里面。我特意在这片区域仔细照看，希望能捕捉到老鼠或者蛇的踪影。但四下一片死寂，似乎并没有活物的存在。莫非是我们的幻觉，也许只是普通的大老鼠和蟑螂，受到惊吓早没影了。以前这里是厨房，有点这些东西也很正常。可我明明有过近距离的照面，那种真实是不会骗人的。还有发着绿光的眼睛又怎么解释，我和强哥都看到了，只是东西不一样而已。我越想越不对劲，从音乐到走廊，种种迹象表明，看似普通寻常却处处诡异，如果不是巧合，那肯定还会有事发生。
有时候，感觉这东西，六啊七的，说不出来还总往外冒。虽然时常不灵验，但我却挺喜欢它的。紧张刺激不说，还激发了大脑的想象力，只是梦想成真的那刻，还真有点让人受不了，太过于真实。
"愣着干嘛，走啊！″
健哥催促我离开，停下来也没发现什么，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回去搂着美人睡觉。我跨前一步来到他们前方带路，正要转身下石梯时，余光瞥见右边的镜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晃动。我以为是手电筒的光亮，打算不去理会，可忽然发觉，手里握着的手电筒并没有摇晃，但镜子里的东西好像仍旧在动。我的好奇心再次被点燃，趁着此时人多胆大偏头一看，顿时吓得我五魂离体，七魄生烟，熟悉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
我怎么也没想到，镜子里出现了那根多年不见的白色羽毛。

四月的最后几天能翻盘吗？按兵不动已快一个月了，希望有个好的收尾！

黑暗中突现光明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是无与伦比的，它往往代表希望，指引出路。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刚才被折腾的够累，现在总算是雨过天晴了。我一只手扶着强哥，一只手遮挡晃来晃去的光线，眼睛也慢慢的适应过来。身前半米处是洗漱台，光是通过台上的镜子折射进来的。随着光源的移动，前方的照明还在不断扩大。我听到脚步声，应该是有人小跑着上了台阶。光束由上至下，照到了地面，健哥出现在厕所门口，一手握着手电筒，一手拿着木棍。
"蛇在哪？你们先让开。″
看这气势汹汹的架势，当真是来打蛇了。
"别进来，没有蛇，我吓强哥的。对了，你有手电筒怎么不早拿出来。″
"我哪来这玩意，姅妞刚从包里翻出来的。″
也对，手电筒是上下夜班的人常备用品，之前我怎么没想到。算了，跟这些慢半拍的女人呆久了，脑子不好使也正常。
"想啥呢？看你把强子吓的，跟只老鼠似的。″
健哥手里的电筒对着我脸上来回的晃动，分明是嘲笑我学坏了。
老鼠，怎么把这茬忘了。我赶紧上前几步，把强哥交给健哥扶着，一把夺过了手电筒，对着四周一通照射。这才发现，整个厕所的布局有点奇怪，像一条半封闭式的走廊，长度大约七八米，宽约三米左右，跟一般的厕所完全不一样。
从石梯上来正对的是洗漱台，上面就是那面镜子。洗漱台左边是厕所蹲位，没有门，不知什么时候拆的。右边是走廊的另一头，靠外面的墙顶有两个不大不小的洞口，用两根木条交叉封着，应该是走廊的通风口。下边修有水泥台子，台子上有几个孔洞，大小可以放置一口铁锅，这样看来，还真有点像以前生火做饭的灶台。只是这灶台足以供三，四口锅同时烹饪，那得有多少人吃饭。除非是开馆子，別的我也暂时想不出来。

我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想爬起来逃离这个地方，可身下的人是乎不打算给我这个机会。他一边叫骂一边拉扯着我不放。现在的情况下，我又不敢开口，生怕那些脏东西会掉进嘴里。尝试挣脱失败几次后，我越来越烦躁，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或许能摆脱眼下的困境，还能报一吓之仇。从声音判断来说，纠缠我的人是强哥，他小时候被蛇咬伤了腿，之后就留下阴影，这招健哥也用过，效果还挺不错，相信谁用都一样。我用手指轻轻的在他腿上划过，模仿着蛇沿徒爬行，等他感应到时趁机偏头大喊:"强哥，有蛇！″没想到这么快他就中招了。我的话音刚落，背后就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我借机爬了起来，还没来得急起身就又被他拽了下去，头也不知道磕在了哪儿，一阵晕眩后便失去了方向。俗话说，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忽略了身处黑暗里的人对内心的恐惧会成倍的增加。这下彻底乱了套，我又一次和这只无头苍蝇搅合在一起。虽然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但通过强哥此刻的反应，我开始有点后悔这么做了，黑暗里很难辨别方向，慌乱之下谁都不好跑出去。还好厕所里的动静被外面的几人听见，寻问之声此起彼伏，倒是给我们指出一条明路。我一边叫着没事，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搀扶着惊魂未定的强哥站起身来。并安慰他说没有蛇，是我骗他的。可他吱吱喔喔的说自己看到好大一条蛇，两只眼睛还冒着绿光。听他这么一讲，我周身的鸡皮疙瘩唰的一下直往外冒，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两只巨大的老鼠。此刻它们究竟在哪里？还是早就跑了，我不敢回头去看，继续摸索着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没走几步，前方骤然一亮，一束光射进来，照得我赶紧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