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20 翻浆

大概是前年夏天的某个下午，我在小区遇见了一只橘黄色的流浪小猫。
猫很瘦，叫得有气无力。我旋即上楼拿了些猫粮，我说，待着别动。他好像能听懂人话，把我带下楼的猫粮全部吃光了。
后来我们渐渐熟络了起来，他甚至会每天趴在单元门口附近的草丛等着我。每天收盘后，我就会顺手抓一把猫粮下楼散步，他看到我会发出咕噜的声音，而我始终却不敢摸他一下。
因为自己家里有猫，而流浪动物有传染病的风险，我不能再给你一个家了。
再后来有些公务要处理，不得不离京一趟。我委托同小区的朋友，每天定时把猫粮放到单元门口。令人欣慰的是，虽然每天看不见猫，但每次猫粮都会被吃掉。
回京好长一段时间，我才重新见到他。看到我，他大叫着，拖着断掉的一条腿，一瘸一拐向我走来。
我的心忽然坍缩。
我不敢想象他经历了什么，直到他快蹭到我的裤腿，才飞速退开。
家里的猫生过一次猫瘟，我不敢冒这样的险。
我同初见时一样说，待着别动。语罢回身上了楼。
先是拿了一点吃的，然后飞速思考怎么把它送到合适的救助站，正当我一边思考一边下楼时，他不见了。
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后来的时间，我不断麻痹自己，欺骗自己可能是某个善良的人已经把他救走了。直到今天和朋友闲聊，他告诉我说：忘了告诉你了，前年年底在小区垃圾桶附近看到那只黄猫了，瘦得不行，应该是想在垃圾桶附近翻点东西吃，但凑过去看已经冻僵了。
我忽然颤抖，连忙翻出相册，反复确认是这只猫吗？是这一只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像被抽干了血一样，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北京的冬天很冷，而他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那段时间我无法原谅自己，把每辆车的扶手箱都放了猫粮，我想为自己赎罪，也知道这是无用功，他已经死了啊，实实在在的死去了。
可能有人会觉得，我照顾了他这么久，已经很好了 。
在我的世界里，可能有数不完的公务、交易，但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傻傻地等我这个选项。
他给我的无条件信任，日夜的等待，份量比其他任何一切都重。
他明明那么信任我，我却不能给他一个家。
甚至不能摸摸他的头。
也许这辈子都没法释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