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火山

第 七 章 初现曙光
回到局里的时候，张晓强和孙怡他们都已经回来了，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来看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这次许长生先让孙怡说说她调查那晚叶雨涵离开武良家后的具体行踪。
“我们从武良家院子大门口的监控可以看到叶雨涵他们乘坐的这辆网约车车牌为河E-XU126。这辆车送武凯和叶雨涵他们回到家的时间是晚上10点22分，然后叶雨涵扶着武凯进了屋。从视频上来看，武凯看起来喝的很醉，基本上是叶雨涵吃力的架着武凯走的。大概过了10来分钟，叶雨涵从别墅出来上了等候在门口的网约车，车子随后离开，当时监控上显示的时间是10点33分。“孙怡先把武良家监控拍到的情况复述了一遍，这些情况许长生他们在昨天勘察现场后已经了解过，也和从张保姆处调查得到的信息是吻合的。
”10点34分，这辆车驶离了美兰湖尊豪别墅区大门；
10点36分，这辆河E-XU126的网约车出现在沿江路和金海大道的交叉路口，沿江路是武良家所在的别墅区出来的马路，金海大道是一条横贯金海东西向的主干道，是那里通往市区最便捷的道路；
后面10来个金海大道上的监控都能看到这辆车的记录；
10点56分在市区的金海大道与解放中路的交叉路口，这辆车又转到解放中路；
11点03分，这辆车从解放中路转到正宁路，这条正宁路是条小马路，后面就没有监控了。正宁路在金海人民医院后面，叶雨涵他们的宿舍就在那里。
根据当晚的路况，从武良家到叶雨涵宿舍的行车时间是完全符合正常情况的。”
陈述完监控情况，孙怡继续说道：“随后我们先是根据河E-XU126的车牌，通过所在的平台公司找到了这位叫孙大伟的网约车司机。从孙大伟的接单记录看，他是当晚9点25分的时候接叶雨涵的单，当时他刚刚送前一位乘客到星星酒吧，乘客刚下车，他就抢到了叶雨涵叫车的单，正好她是要从星星酒吧出发，他当时还想真是巧了。”
“孙大伟说，当时是两个青年男子搀着那位醉酒的男士上的车，好像跟他说武哥走好吧，那位女子随后坐到醉酒男子的旁边，那位男士真是喝醉了，开始嘴里嘟嘟哝哝的，后来好像睡着了。那位女士还是停细心的，跟我说抱歉，手里还拿了个塑料袋，防止醉酒男士呕吐到车里。”
孙怡停了一下，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孙大伟说他开网约车一年多了，但第一次送乘客到美兰湖尊豪别墅，那里别墅门口的门卫严格的做了登记才放他的车进去。他按照女士的指引，把车开到了武良家院子门口后，他听到里面传来狗叫声。他说叶雨涵下车到门口站了一下，门就开了，他想果然是有钱人家的房子，大概是用了人脸识别的技术吧。随后他把车开进了院子，叶雨涵用同样的方式开了房子的门，然后他看到叶雨涵很费劲的要扶那位醉酒的男士下车，他赶紧过去帮了个忙。叶雨涵当时回头跟孙大伟说叫他等几分钟，她要回市区的，他听了有点高兴，不用空车跑回去了。”
“当时他看到有其他人从房子里出来吗？”许长生不忘佐证一下张保姆的话。
“没有，当时他只看到叶雨涵扶着醉酒男士进屋。”
“对了，他说他们家的狗特别凶，在他等叶雨涵的时候一直在哪里叫，还不停地扑腾，幸亏它是栓着铁链的，要不还真担心朝他扑过来，即便如此，他也赶紧坐回了驾驶座。”
“从监控上看，叶雨涵从进屋到下楼坐车离开正好10分钟。”许长生暗自盘算了一下。
“后面正如监控看到的，孙大伟说回去是直接把叶雨涵送到了金海人民医院后面的正宁路的一栋房子门口，叶雨涵下车跟他道了谢谢就进去了，他也就开车离开了。”
“从孙大伟处核实完后我们就去了金海人民医院。我们以走访案件的名义直接找了叶雨涵，她说她当晚回到宿舍后时间不早了就睡觉了，因为第二天还要上早班。我们也从侧面跟她的室友确认过，当晚叶雨涵回来后确实没有再出去，第二天早上她们是一起起床去上早班的。”
“今天的情况就是这样。”孙怡结束了今天的工作汇报。
“接下来我来说一下我们今天了解的情况。”张晓强看许长生正在沉思，就主动接了话。
“等一下。”许长生打断了他。
“孙怡，你们有没有了解过武凯今天为什么喝的这么醉。他以前也这样吗，还是今天有什么原因？”
“哦，这个我忘了说了。关于这个问题我们问过叶雨涵，他说当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武凯打电话给她要她晚上一起去星星酒吧，说是他们市场部的几个好哥们要庆祝他们家的武威集团上市。她开始一直推辞，因为第二天要上早班。但最后经不住武凯的软磨硬泡还是答应去了。在酒吧里那帮武凯的哥们轮番给武凯敬酒，一会是公司上市的名义，一会是祝愿武凯叶雨涵才子佳人，反正那天武凯喝的是有点多了。”
等孙怡补充完，许长生似乎还有什么疑问，沉思了一会转向了张晓强。
张晓强明白了，现在他可以汇报了。
“张保姆全名叫张桂芬，是金海本地人，今年56岁。她老伴叫金大钢，女儿叫金凤，已经成家了。张桂芬和金大钢是原来金海棉纺厂的职工，后来因为厂里经营效益不好，他们在1998年就早早下了岗。下岗以后夫妻俩靠摆摊为生，主要是做些小吃。早上主要在学校门口卖煎饼、茶叶蛋、豆浆等早点；晚上在夜市卖烧烤，虽然过得很辛苦，但也算把女儿拉扯大了。但不幸的是金大刚8年前不幸得病，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癌症晚期，三个月后就去世了。张桂芬一个人也没办法再做小吃，听人说做家政比较轻松稳定，她就去找了本地最大的家政公司——巾帼家政。巾帼家政的主管看她是本地人，可靠又能吃苦，做事踏实，就录用了她。经过1个月的培训后，张桂芬陆续被派到雇主家做保姆。在去武良家做保姆前，张桂芬已经在2家雇主那边工作过，据巾帼家政的人反应，她从来没有出过大的差错，雇主对她评价不错。张桂芬是从前年3月份开始在武良家做保姆的，因为之前做过小吃，菜烧的不错，所以她主要是负责武良家的烧饭做菜。”
“刘保姆全名叫刘阿妹，是本省泰清市柳市镇人，今年46岁。根据她在巾帼家政的登记，她目前离婚单身，有个女儿叫陆琳珊，中学毕业后去广东打工了。她是去年来的金海，经泰清老乡的介绍到的巾帼家政，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做事干净利落，再加上相对年轻，被派到武良家接替一位离职的保姆，她主要在武良家负责每天的卫生工作，还有些稍微需要体力获得家务。”
“刘阿妹是什么原因离婚的调查过吗？还有她的前夫现在在哪里，最近有没有找过她？”许长生连着问了两个问题。
“巾帼家政没有登记这些情况。我们明天去调查。”
“好，这个案子现在是金海社会上下都在关注的大案，我们要动用各种手段，千方百计的加快破案，有需要局里支持的尽管提出来。”
“师傅，刘阿妹的家庭背景我们可能需要跑一趟她泰清市的老家才能彻底调查清楚。”看到师傅这么说，张晓强说道。
“去吧，我去向局长申请泰清公安局的协查报告，你带去。”
许长生根据今天在武良家的发现，他可以确认案发现场是有同伙的，因此对每个现场人员的调查必须彻底清楚，不可遗漏一丝一毫。
接着，许长生向大家介绍了自己今天在武良家的重大发现，并把早上收集的证据照片让负责案件档案管理的小刘归了档。听到队长有了这么重大的发现，队员们无不精神抖擞起来，心里也不仅更加佩服许队的经验和老辣。
可以说案件已经从一开始的毫无眉目，到了初现曙光的时刻。
刚才孙怡、张晓强和许长生自己基本上都是介绍了几天调查的事实。许长生有个惯，这应该说也是那些出色的侦探的惯，那就是在事实的基础上开始进行对案件进行推理。他不但自己喜欢这么做，还鼓励他的队员们这么做。他认为推理在案件侦破过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通过将已知信息，根据一定的逻辑规则进行推导可能帮助侦查人员缩小嫌疑人范围、推断案件性质、还原犯罪过程、发现和收集新的证据。
“根据这两天的进展，有谁来分析一下？”许长生说道。
“师傅，我来说一下初步的想法。”张晓强特意吧“初步”拉的长长的，好像怕别人会笑话他说错了。
其他的人会意的相似一笑，他们都已经惯了这个场面，基本上每次分析都是张晓强打头炮。
“我觉得整晚在现场的四个人和去过现场的叶雨涵都可能是凶手的同伙，但首先我想先排除叶雨涵。因为叶雨涵不到晚上11点就离开了，那时候武良还没有回家。另外叶雨涵从上去到离开只有10分钟。她要扶着喝醉酒的武凯上2楼到卧室，还要帮武凯脱掉外衣，帮他盖好被子再下楼来，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做不了其他事情。最重要的是，即便她帮凶手开了窗，放了绳子下去，那凶手离开后窗是怎么关上的？那扇电动窗我们试过只能通过按开关关上，用手拉是拉不上的。所以我觉得叶雨涵的嫌疑最小。”
“第二，李素娟是有可能的。武良出轨多年，外面还有了私生子，李素娟有爱生恨，一定是恨死了武良。以前因为武凯还小，杀了武良一是影响武凯成长，二是武凯也没法接武良的班。而现在武凯也已成年并且进入武威集团工作，武良如果死了，武凯完全可以接班成为武威集团新的掌门人。另外，民政局的门卫老何说看到过几次有个高个的文化人等李素娟下班，那个人会不会是她的情人呢？李素娟一个女子可能没有勇气或手段杀人，她情人会不会帮她一起策划杀人呢？所以李素娟的嫌疑还是很大的。”
“第三，武凯也有可能。武凯小时候很崇拜他父亲武良，但武良在他高二的时候背叛他母亲，背叛家人的行为给他造成了非常大的伤害。武凯看到母亲的痛苦不堪之后，很可能在内心会非常痛恨父亲，真可谓是爱之深，恨之切。跟李素娟一样，未成年的武凯当年只能把恨埋藏在心里，但是当条件成熟，他就可能会付诸行动，也就是杀了他父亲武良，而现在的武凯已经具备了这样的条件。当晚武凯可能假装喝醉了酒，由叶雨涵搀扶着回了家，假装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被叫醒，可实际上他可能晚上偷偷的起来把凶手放进来，然后完事之后再协助凶手离开，并关好窗户。对了，武凯也是最有条件破坏那个摄像头的人，因为这几个人中他最懂这种高科技的装备。”
“第四，张桂芬可能性比较小，因为她现在看不出杀武良的动机。张桂芬既不像李素娟和武凯那样恨武良，也不能从武良的死当中获益。她的家庭关系也很简单，她家人好像也不会促使她去杀人。我想她如果是凶手的同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钱，也就是有人买通她做内应，那我们一定要从她的资金往来中找到证据才行。”
“第五，刘阿妹情况跟张桂芬类似，她也没有杀武良的直接动机。她的最大可能也是被人买通杀人。但她有个离婚的丈夫，不知道现在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丈夫会不会因为钱的原因跟这件事有瓜葛不好说。”
这次，张晓强分析的头头是道，旁边的队友们听得也是很投入，看起来这两天也是在用心琢磨这个案件。
“很好！”许长生鼓励道。
张晓强听了憨憨的笑着说：“我瞎琢磨的，这些师傅肯定早想到了。”
“孙怡，你有要补充的吗？”许长生问孙怡。
“师兄分析的非常全面，我基本认同。但是我觉得狡猾的凶手往往会采取一些反常的行为来掩盖自己的罪行，以迷惑我们警方，因此我认为即便叶雨涵的可能性比较小，我们也要对她进行更深一步的调查。另外，师兄刚才主要分析了现场人员做为同伙的可能性，我想在找证据证实这种可能性的同时，我们还需要对外来凶手的行迹进行追踪，如果找到了外来凶手，那么内部的同伙也就水落石出了。”
“那么你觉得怎么查外来的这个凶手？”许长生问。
“我们需要大量的人员，首先一部分人需要对李素娟和武凯进行秘密跟踪（包括对他们的通信进行调查），看看最近他们跟什么可疑人员有来往；其次，对他们的资金来往进行调查，如果凶手是他们雇佣的，那么必定需要支付大量的金钱；第三，需要对武良家周边的监控从时间上和范围上进行扩大，凶手是有备而来，他很可能是事先做过充分的踩点才会在行动当天不留下行迹，那么在之前的踩点过程中就可能给我们留下异常的踪迹。”
许长生很欣慰，张晓强的分析和孙怡的补充一结合正是他的想法，两个徒弟已经逐渐成长起来了。

第 6 章 再探现场

许长生从市局出发去武良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后，这两天没有继续下雪，天气晴朗，气温也有所回升。阳光透过云层，柔和地洒落在正在融化的雪地上，原本洁白的雪地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露出原本的颜色，街道两旁的建筑物也慢慢从厚厚的雪被中显露出来。屋顶上、树枝上的积雪开始滑落，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打破了原本寂静的午后。路上的行人穿着各色的冬装，小心翼翼地走在道路上，尽量避开那些积雪融成的小水坑。他们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一阵阵白色的雾气，与周围的雪景形成鲜明的对比。偶尔传来孩子们嬉戏打雪仗的欢笑声，给这个寒冷的冬日增添了几分暖意。随着午后的时间推移，雪化得越来越快，原本被雪覆盖的城市渐渐露出了原貌。
等许长生汽车开到武良家别墅院子门口的时候他发现被雪覆盖的草坪已经露出了枯黄的原貌，他心里暗自叫好，因为他这趟来武良家除了找李素娟和武凯核实案情，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再次勘探现场。案发当日别墅周围被大雪覆盖，罪犯的蛛丝马迹被暂时隐藏，但许长生坚定的相信犯罪现场的”罗卡交换定律”,这个定律是法国法医学家、犯罪学家艾德蒙·罗卡创建的，其理论在于“凡两个物体接触，必会产生转移现象”。即只要有人进入犯罪现场，就一定会留下线索，他们必定会带走一些东西，也会留下一些东西。无论犯罪分子怎样伪装、破坏，只要实施犯罪，就必然引起客观物质环境的变化，就会留下其作案的痕迹。
许长生把车停在别墅外的小径上，刚下车就听到里面的那条大黄狗在咆哮。他按了按院子大门上的门铃，不一会张保姆出来给他开了门。许长生向张保姆说明了来意，但他并没有跟着张保姆进屋，而是绕过别墅，径直往别墅背面那个监控坏了的区域走去，一路上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草坪、树木。
等绕到别墅背面的那个监控盲区，他远远的停了下来。他先往上看了看那扇安装摄像头的窗子，这扇窗距离地面大概4-5米，摄像头就安装在窗子的左上角，如果这个摄像头没坏的话，它原本是可以完全覆盖这周边靠近这个窗户的区域，按许长生的经验，离这窗口10多米远就会进入监控视野。
根据之前的案情分析，如果有凶手从外面潜入，这片监控盲区是他唯一的出入通道，而且上次勘探现场的时候也发现这个窗子所在的房间目前也是闲置的，进出不容易被人发现。先抛开这扇窗是案发前如何打开，又在案发后如何关闭的，凶手在外面的草地和沿着草地离开的路径上总应该留下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吧。想到这里，许长生开始小心翼翼的从边上靠近窗子下方的地面。
许长生蹲在地上细细查看着地面，像一头饥饿的食蚁兽专注地寻找着蚁穴。化雪后原本冻着的地面也变得开始松软，已经枯黄的小草也完全露出来了。渐渐的，许长生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发现了，他发现了一对浅浅的脚印，确切的说是脚印的形状，因为并看不出鞋底的纹路，但是和周边的草的形状比，这两个脚印处明显是有被踩下去的迹象，外观上看也符合一个成人脚印的形状和大小，许长生马上拿出手机拍了下来。这对脚印的脚尖是朝向墙面的，脚跟朝向外面，有点外八字的布局，两个脚岔开四十厘米左右。除了这两个脚印，周边就没有再发现有这么明显的印迹了。
“这两个脚印是怎么留下的呢？”许长生闭上眼睛，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幅画面：乌黑的夜晚，一个黑影双手抓着窗沿，双腿撑着墙面，背对着外面，准备了一会然后跳了下来。这是一个成年人，再加上窗子距地面4米多的重力因素，于是就在地面上砸出了这个脚印，要不是那晚天气冷，地面硬，应该会有更深的脚印。外八字容易让人保持平衡，这是凶手跳下来自然而然留下的痕迹。想到这里，许长生很满意，至少有外面潜入的凶手这一点推理可以得到合理的验证了。
既然有凶手从外面潜入，那么他总不可能是飞着来的，许长生立刻给局里技侦科的小刘打了电话。小刘他们针对武良家周边的马路监控的筛查在案发后已经展开，但限于人力和时间，主要还是针对案发当天，特别是晚上的筛查，具体看有没有人或车辆在这个小区附近停留，观察或其他有异常的现象，然后进一步排查这些异常行为的原因。这次许长生打电话是特意强调要把对周边监控的筛查延长到几天甚至几个星期前，因为他觉得这个凶手是个很细致的人，现场处理这么干净，反侦查能力这么强，他一定会事先对周边环境进行踩点，甚至反复踩点。
凶手离开犯罪现场的途径许长生心里有数了，但凶手是怎么进来的呢？窗子距离地面4米多，墙壁光滑，最重要的是已经反复跟负责打扫房间的刘保姆和张保姆确认过窗子的开关状况，她们说这些闲置的房间没人的时候都是关上的，只有打扫的时候才会开一会，但打扫完房间就关上，尤其现在是冬天，更不会让窗开着的。那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现场有人偷偷的开了窗帮凶手进来，然后等凶手离开又偷偷的关上了窗。那么协助凶手的这个人又会是谁呢？许长生打算先放下这个问题，现在他打算去找李素娟和武凯再核实一下当年发生的那些事，然后再到楼上的这个房间去勘察一下。
许长生走到客厅的时候，李素娟已经等在那里了，武凯并不在。
看到许长生似乎有疑惑，李素娟主动说话了：“武凯早上去公司了，昨晚陈副总打电话来说今天董事会召开紧急会议，要选举新的董事长，让我和武凯参加。我是一名公务人员，从来没参与过公司的事务，以后也不想参与，就没去。”
“那我们先随便聊聊吧！”
“你和武良的关系怎么样？”许长生单刀直入地问。
“老夫老妻了，就凑合着过吧。”李素娟倒也不隐瞒她们夫妻关系平平的现状。
“张茵茵认识吗？”
听到这个名字，李素娟还是怔了一下，脸上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平静。
“知道，不算认识。”她回答道。
“五六年前，你不是收到过一封匿名信？”
“是的。”李素娟承认的很干脆。她知道许长生既然问了，那肯定是清楚这件事了。
“匿名信里都有些什么？”许长生追问道。
“就十几张照片，武良和那个叫张茵茵的女人在一起的照片。”
“哦，还有一张小纸条，写了金海市莲花小区的那个地址，具体地址我记不清了。”
听说还有小纸条，许长生马上问：“信和小纸条还在吗？”
“早被武良撕掉了。”
“哦”，许长生有点失望。
“那件事情是否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李素娟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就是默认，许长生继续问：“你的失眠症是那件事情引发的吗？”
还是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会，可能是调节好情绪了，李素娟才悠悠的说：“这件事情发生前，我和小凯一直把武良看成是一个优秀的丈夫和优秀的父亲。还是压缩机厂的时候，我爸常在家里夸他能力强，做事踏实，才会把我嫁给他。结婚后我们也一直是相敬如宾，即使工作很忙，他也经常对我嘘寒问暖，我的生日，结婚纪念日也从不会忘记，还经常会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小凯出生后，他也一直是尽职尽责的做一个好父亲，经常带孩子一起读书、玩游戏、做运动或者参加外面的一些活动，当小凯在学校遇到困难或挫折时，武良常常给予鼓励和支持，甚至到学校和他的同学和老师进行主动的沟通。在这件事情发生前，虽然外面也有一些流言，说是武良在外面有女人，我也常常认为可能是生意上的人在中伤他。”
可能是一下子说的有点多，李素娟停了一下，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其实刚收到那封匿名信的时候我也没全信，我知道现在有人会通过PS照片来陷害。但我也不可能对其完全置之不理，所以那天当武良来电话说晚上不回来吃饭的时候，我留了个心。我预先叫了出租车等在武威公司门口，等武良下班后叫司机跟着武良的车子，想看看他去哪里。结果，武良真的开车到了匿名信所指的那个地方，让我撞破了他们的奸情。”
“这次事情对我的打击太大了，因为之前武良在我心中是一个非常好的丈夫，这个反差我一时难以接受。我不知道怎么回的家，我回家后就与武良发生了激烈争吵，还摔了很多东西；后来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甚至质疑自己是否不够好，导致了武良出轨；再后来变得抑郁和焦虑，身体上也开始出现不适，头痛、胃痛、失眠。。。”
“我当时甚至想到了要跟武良离婚，如果没有小凯的话。说起小凯，我现在也很内疚，当时只顾发泄自己的情绪，完全没有顾及到小凯的感受，导致小凯身心上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他从小学开始就品学兼优，成绩在年纪都名列前茅，就读的又是我们金海最好的金海第一高级中学，按照往常的经验他肯定能考入一流的985大学，甚至清华北大都是有可能的。但是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太大了，倒下的不仅是武良在他心中高大的形象，更是他十几年来的一种信仰。”说到这里，李素娟脸上写满了悔恨。
听到这里，许长生已经得到想要了解的东西，他现在准备再到那个凶手可能潜入又离开的房间去看看。
“我想到楼上那个朝北的房间再看看。”许长生说着指了指。
“请随便上去看吧，房间没锁。”
许长生独自上了楼，站在门口对着窗户的方向，他又是轻轻闭上双眼，他喜欢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进入当时的可能情境。脑海中出现一幅模糊的的画面，窗子是开着的，上面挂着一根粗粗的绳子，绳子延伸到到房间的某个地方。过了一会，绳子开始不停的抖动，接着一个人头从窗子外面露出来，渐渐的整个人都露出来了，他撑了一下窗沿，轻巧的跳入屋内。
想到这里，许长生马上开始扫视这个房间，这个房间不大，看起来是一个钢琴房，墙上挂着莫扎特、贝多芬等人的画像；屋内陈设很简单，只放置了钢琴、钢琴座椅、衣帽架和一些雕塑等装饰品。钢琴放置在门口靠墙的一侧，弹琴者坐下弹琴的时候是背对窗户的。许长生立刻匍匐到钢琴下面，开始观察靠近门这一边外侧的那只钢琴脚，专注的状态就像是找到了猎物的猎犬。他掏出手机，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在钢琴脚上反复照着。很快，他脸上浮现出兴奋的表情，接着他啪啪啪的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又对着钢琴的另外三只钢琴脚拍了照片。站起身来，他打开刚刚拍的照片，食指和中指贴着屏幕往外侧滑动放大照片，他仔细观察的那只黑色的钢琴脚上明显有黑漆被摩擦过的痕迹，有的地方甚至露出里面淡棕色的原木色。而其他三只钢琴脚上光亮的黑色丝毫无损。
许长生对今天的发现很满意，窗外草坪的脚印和钢琴脚上曾经被绳子绑过的痕迹完美的印证了之前的推测：那就是凶手从外面潜入，屋内有同伙帮忙。屋内的同伙事先打开了窗，放下绳子让同伙进入屋内；凶手在武良卧室杀死武良后携带凶器逃离，然后屋内同伙再关上窗户。这么看来，这个监控也肯定是屋内的这个同伙破坏的。还有协助凶手进来的绳子现在在哪里？最关键的是这个同伙会是谁？这些疑问现在许长生还没有答案。
这时候快到傍晚了，许长生决定先返还局里，看看张晓强和孙怡那两组的调查进展怎么样？

第 5 章 私生子

第二天早上，许长生还是一如既往的为妻子和女儿准备好了早餐。吃饭的时候，妻子突然问他：“你现在在忙武良的案子吧？”以前妻子是很少问他工作上的事情的，也许这武良作为金海有名的企业家，他被杀的影响太大了，妻子才破例会问起吧。
“嗯”许长生只是答应了一下，虽然是他妻子，他也不想透露太多案情。
“我们单位的老秦昨天可高兴了。”
“他为什么高兴？”
“老秦是个老股民，他说武良伤天害理，这是老天爷派人来收他了。”
“他为什么这么说？”
“老秦说以前正威集团财务造假，股价从几十块跌到不到一块钱，有多少股民的财富灰飞烟灭。他说他还好，及时止损了，但也亏了不少钱，资金差不多腰斩了。”
“腰斩？腰斩什么意思？”
“腰斩就是亏了一半。就像一个人被拦腰砍断，变成两半。你看你忙有忙的好处，没时间炒股，也不会遭这种殃。”妻子调侃道。
回到局里，许长生就把昨晚想好的任务分配了下去：张晓强一组去调查两个保姆的家庭状况和如何来武良家做保姆的；孙怡一组去调查当晚叶雨涵离开武良家后的确切行踪，要找到网约车司机和她的室友确认；他自己决定去武良家一趟，再分别找李素娟和武凯谈谈，看看能不能得到李素娟得失眠症和武凯当年性情大变的一些触发因素。
许长生正准备出门去武良家，桌上的电话响了，电话那端是局里接待处打来的，说是有个女士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要来看武良的尸体，还说这个小孩是武良的儿子，要求做DNA亲子认证。一听这个情况，许长生赶紧说他马上过去。
许长生在接待处会议室见到了这对母子。这个女子看起来三十来岁的样子，身材修长匀称，长得漂亮又有气质。她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虽然已经不是少女，但脸部皮肤还很紧致有弹性，眼睛明亮有神。旁边是一个清秀的小男孩，大概六七岁，头发茂密，眼神清澈，很好的遗传了她母亲的优秀基因。他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悲伤的表情。
“你说说来意吧！”。许长生对那女子说。
“我叫张茵茵，他叫武昊，他是武良的儿子。武良现在在你们这里，我今天是带他来做亲子鉴定的。现在如果不做，等武良火化了武家其他人就会不认他了，那让他以后靠什么生活啊！
许长生清楚她的意图了，说白了就是要为她儿子争取一份武良的遗产。如果这个武昊确实是武良的儿子，这也确实是无可厚非的。
许长生并不想评判这种行为在道德上的对错，他关心的是这件事情的原委以及对案件是否有因果关系。于是他说:“亲子鉴定也不是说做就能做的，你先说说你跟武良的关系吧！”
一般情况下，第三者是忌讳向别人透露这种隐私的，但现在对她来说让他儿子尽快正名是最大的事，其他的都可以不顾。
“昊昊，你去旁边玩一会，我跟叔叔说会话。”
等武昊走开后，她开始讲述她和武良的关系。
“我和武良是2013年认识的，那年夏天我和我前男友李一男刚刚大学毕业。我男友老家就是金海的，他有次回家正好听说武威集团正在招聘，于是我们一起去面试了一下，结果我们都被录用了，我进的是市场部，前男友进的是研发部。”
“刚开始我在市场部主要进行市场调研与分析，然后协助部门领导制定营销策略和推广计划，再就是操办一些具体的市场推广活动。”
“有一天，人事经理找我说领导很赏识我的工作，已经提拔我为公关部经理。作为公关部经理，主要职责是维护公司的公共关系网络，必要时需要陪同领导拜访或接待公司的重要客户，政府领导等。从那时起，我与武良的接触就多起来了。”
“那时武威集团发展的非常迅速，我经常陪武良参加一些招待宴席。宴席上你也知道的，就是拼酒，你敬我我敬你的。开始的时候我有点拘谨，但参加的多了就完全放开了。”
“有一次我们与一个客户签了一个大单后照例请他们吃饭，由于太过高兴我喝醉了。。。
第二天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武良竟然躺在我旁边。”说到这里，她低下了头，说话的声音也变小了。
听到这许长生在心里也暗暗地骂武良真是个畜生。
“你可以报警，用法律来惩罚他的。”
“我那时候很年轻，碰到这种事就懵了，我怕说不清楚，更怕被男朋友知道。而武良也发誓说是因为喝多了没控制住自己，保证以后不再会有这种事。”
“武良还以工作出色的理由给我加到很高的薪水，而我在尊严和利益面前违心的选择了利益。我想多挣钱，可以和男朋友在金海尽快买房结婚。”
“可是，一个多月后一个周末的早上，我和男友一起去爬山的时候我突然感到恶心，不停的呕吐，男友就赶紧送我去医院。医院给我抽血化验，结果我之前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怀孕了。”张茵茵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不知道那时候李一男有多震惊，因为这不可能是他的孩子。”说到这里，张茵茵脸上写满了抱歉和无奈。
“虽然是个90后，但李一男是个非常传统的男人，他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去酒吧等场所，他除了踏实工作，业余的时间就是看看书，下下棋，周末出去爬爬山。跟我谈了几年恋爱了，我们最亲密的行为也就是牵手、拥抱和接吻。他说要把最美好的第一次留给新婚之夜。大学室友还调侃我，要我当心他会不会那个有问题。我一点也不担心，相反我觉得他绝对是个会对我负责终身的好男人。”
“当医生指着化验报告说我绝对是怀孕了的时候，他震惊的简直说不出话来。他一把把我拉到外面，不停的问我是怎么回事？”
张茵茵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那种情况下我除了告诉他真相没有第二种选择。”
“听完我的解释他更生气了，他质问我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他，我这是在欺骗他！他甚至第一次骂了我，骂我不要脸。”
“我知道如果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如果第一时间告诉他，我也是受害者，他也许还会接受我，但我因为侥幸没有这么做。现在他除了恨武良，也一样恨我，我也是咎由自取。”张茵茵自责地说。
“后来呢？”许长生看张茵茵停了一会还不说，就催了一句。
“当时他就跟我说分手了，把我一个人扔在医院，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我没去追，我了解他爱恨分明，对贞操观念极度看重，我这样了他肯定不会再要我了。”
“他去找武良了吗？”许长生问。
“没有，他下个周一以后就没去上班了，没有请假，没有辞职，连剩下的工资也没要。就像从人间消失了一样。”
“你没去找过他吗？”
“找过，他家就在金海，所以他平常不像我是住公司提供的宿舍的，他是住自己家里的。开始我去找他的时候他爸妈说他不想见我，后来再去找的时候他爸妈说李一男已经去了南方的深圳工作。”
“武良知道李一男是你男朋友吗？”许长生问。
“知道的，他多次看到过我们下班一起走的，也问起过我们的关系。李一男突然从公司不辞而别，他开始还是有点紧张，找我问原因。”
“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是如实回答的，我那时正不知道怎么办。但没想到武良听了我说我怀了他的孩子非常高兴，他让我把孩子生下来，还说给我买个房子，让我不用来上班了，安心在家休养护胎。也许是他那时走出了事业低谷，再次创业正蓬勃向上，正意气风发的时候。”
”那你答应了？”许长生问。
“嗯。我在公司的时候也听说过武良的一些风流韵事，但从没有听说他给她们买房生孩子的事。我爱李一男，但我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再爱我了，于是我就妥协了。”
“那后面一切都顺利吗？”许长生问。
“开始几个月很顺利，武良也时常买了很多生活用品来看我，对我嘘寒问暖。还夸怀孕的我更有魅力，每次总是要跟我亲热以后才回去。”
许长生表面不动声色，内心也不禁在骂他们无耻。
“但是大概半年后的一个晚上，我们正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我以为是外卖送到了。但门一开，却看到一位四十来岁很有气质的女人，她正气呼呼地瞪着我。当她的眼光扫到了沙发上的武良的时候，浑身颤抖。她看到了我隆起的肚子，恨恨地骂了一声狐狸精后转身就走了。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武良已经追出去了。”
“后来武良告诉我那次来的是他的夫人李素娟。李素娟把她在单位收到的一封匿名信摔给了他，里面是一些偷拍的我和武良在一起的照片。”
“知道是谁偷拍的吗？”许长生问。
张茵茵摇了摇头说：“武良也只是猜测会不会是他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想搞臭他。后来，为了防止再有人偷拍或骚扰，武良把我转到了月子会所直到生下武昊。”
“武良对我和儿子还算上心，后来把我们安排到隔壁市一个安保严密的小区居住，他虽然来得少了，但物质上没有亏待我们。”
“昨天我从新闻上看到了武良的事，武昊还这么小，我们母子俩以后怎么办啊！”说到这里，她美丽的脸庞写满了忧愁。
“我会向局长汇报你要求为孩子做亲子签定的要求。武良的生物检材我们会保留的，这点你放心。另外，如果武昊是武良的儿子，我建议你找一位有经验的律师。”许长生建议。
最后，许长生让张茵茵带孩子先回家等消息。
张茵茵的到来对许长生来说是个意外之喜，他快速返回案情分析室，在武良的人物关系图上依次加上了张茵茵（情人）、武昊（私生子？）。然后他又看着李素娟和武凯的名字，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据前面张晓强和孙怡的的调查，李素娟大概是从五六年前开始到金海人民医院看精神内科的，武凯是在高二的时候性情大变的，按时间推算距今也正好是五六年，而按张茵茵所说李素娟收到匿名信揭发武良张茵茵婚外情也正好是五六年的时间，这一切应该并不是巧合。匿名信导致武良家庭关系应该发生了很大的变故，甚至是恶化，是谁会有这样的动机呢？竞争对手吗？许长生觉得有点牵强。之所以牵强，是因为许长生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张茵茵前男友李一男。像李一男这种有极强的传统贞操观、家庭观的直男是不容易放得下武良夺女友加女友背叛这样的行为的。他最有可能的报复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是同样破坏武良的家庭，并让女友遭受被抛弃的命运。至于上面的推断成立不成立，许长生决定去找李素娟和武凯进行核实。

第 4 章 案情分析

金海市的冬天夜晚来得很早，从光华日报社出来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许长生边开车回局里边给妻子张楠打了个电话，抱歉的说又不能回家吃晚饭了，张楠已经惯了，她让许长生放心工作，家里的事情她会照顾好的。

他回到局里的时候，孙怡和张晓强小组已经在等着他了。案子在侦破以前，每一个人的调查任务都很重要，保不准哪个任务获得的线索就是解开案件的钥匙，因此及时的获得每一条线索是许长生一贯以来的要求。因此他们队里有个不成文的惯例，队员当天出去执行任务完成后，只要赶得回来就一定会回到局里向队长进行汇报，无论多晚，干这一行没有早九晚五一说，一切以工作为中心。

一块长3米，宽2米的白板上以武良为中心的人物关系图已经建立起来了。目前罗列在上面的有他的妻子李素娟、儿子武凯（关联到女友叶雨涵）、张保姆（年长）、刘保姆（年轻）、王庆（秘书），这几个人都是案发当晚出现在现场的。许长生走过去把孙明明的名字也加了上去。

“孙怡，现在你来介绍一下李素娟的情况。”

“好的。”孙怡打开一本记事本。

“今天我们分头去了李素娟户口所在地的金梅街道派出所、金海人民医院和她工作的金海市民政局。了解到以下一些信息：

1. 李素娟金海本地人，1972年9月生。父亲，也就是原金海压缩机厂厂长；

2. 李素娟从小家庭条件优越，她的成长一帆风顺，1995年从河东省政法大学毕业后分配到金海市民政局工作；

3. 1998年李素娟和武良结婚，当时武良是金海压缩机厂副厂长，1999年儿子武凯出生；

4. 从她民政局的同事处了解，她性格很安静，从不与人争执，与同事关系和睦。再加上她丈夫武良是本市知名企业家，大家都很敬重她。一般情况下她都是一个人开车上下班，但据门卫老何说，最近几年他看到过好几次李素娟车子左转出了局大门后在马路斜对面停下，有个高个子男人上了她的车。老何说他天天看人进进出出，看人看得准，上她车子的肯定是同一个人，而且从穿着上来看应该是个文化人；

5. 据到金海人民医院核实李素娟失眠症的小李调查，李素娟确实不定期的到医院神经内科看病。给她看病的医生是万海林主任，据万海林说他给李素娟看病有5,6年了，李素娟的病主要是由于心情焦虑，甚至有轻微抑郁引起的神经衰弱导致的。他除了给她开一些安定类药物，还会对她的情绪进行疏导，这1,2年她的情况已经明显转好；”

“今天我们的调查就这些情况。”孙怡合上了本子。

在孙怡介绍的过程中，许长生已经在人物关系图上将高个子文化人和万海林两个人加到了李素娟的旁边。

看到孙怡说完了，许长生转向张晓强，“谈谈你们了解的情况”

“我们组今天分别走访了武凯以前的一些同学和老师、他现在武威集团市场部的一些同事，大学他是在省城上的，我们后面再安排，了解到的情况如下：

1. 武凯小时候虽然家庭条件优越，但他并不像很多富家子弟骄横跋扈，相反他一直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多次获得“三好学生”的称号；

2. 武凯小时候对他爸爸武良很崇拜，经常在他的同学面前夸他爸爸有多好。说他爸爸不但给他买好多玩具，还给他讲故事，带他去游乐园玩；

3. 据高中的班主任陈老师回忆，武凯在高二下学期性格发生了一次大的改变，上课变得无精打采，作业也不好好做了，成绩退步很快。陈老师当时也很纳闷和着急，就联系了武凯的家长来学校，一是了解原因，二是商讨怎么帮助武凯走出困境，重回正常状态。当时武凯的爸爸工作很忙没过来，是妈妈李素娟过去跟老师聊的。陈老师反应那时李素娟看起来也有点神情疲惫，大概也是为武凯的事情焦虑。后面虽然老师一直在帮武凯，但武凯似乎没有完全能回到最好的状态，最后是勉强考上了河东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按他以前的成绩应该能考上北京和上海的一流大学的。陈老师到现在也有点为他惋惜。”

张晓强还没说完，许长生打断了他：“武凯的这个转变很突然，突然发生的事情要引起重视。”他边说边在武凯旁边标注了“高二性情大变”的字样。

“这个转变有可能是武凯个人原因，比如青春期叛逆了，比如失恋了等等，但也可能是外部环境，比如家庭的原因造成的。如果是第二个原因，那么必然是跟武良有关系的，这是我们下一步要跟进调查的地方。好，你继续说。”

张晓强接着说道“武凯大学毕业后家里安排他进了武威集团的市场部，据市场部的同事说武凯人很不错，很好相处，没有一点公子哥的架子，跟几个年龄相仿的小伙子尤其合得来。下班后经常一起去酒吧喝酒或KTV唱歌。今年夏天的一个晚上从酒吧出来开车回家，在金海人民医院旁边的马路上碰到了正骑车下夜班回家的叶雨涵，叶雨涵倒没受什么伤，简单包扎了一下，她当时也没要求报警。武凯就是这么认识叶雨涵的。这跟武凯之前跟我们说的有出入，有可能是面子原因。”

“叶雨涵长得很漂亮，个子也高高的，是那种很青春阳光的女孩。这次车祸以后武凯似乎被叶雨涵迷住了，隔三差五的往医院跑，还时不时的给叶雨涵送花。他还经常点披萨，点奶茶请她们整个科室的姑娘们吃。她们科室的一帮小姑娘跟着沾了光，就起哄着让叶雨涵接受武凯。叶雨涵开始一直跟武凯保持着距离对他不冷不热的，过了几个月看到武凯虽然看起来有点玩世不恭，但实际上对她和她的同事很真诚，从来不会对她动手动脚的，就渐渐的接受了他。这些我们都是从叶雨涵的同事处了解到的。”

张晓强停了一下接着说：“今天我们也直接接触了叶雨涵，这姑娘身世还是挺不幸的。她是1999年出生的，老家在我们隔壁的莱阳市。她父母都是当地的普通工人，母亲在她6岁的时候不幸出车祸死了，这十多年来都是他爸既当爸又当妈的把她拉扯大的。2016年，在她读莱阳卫校的时候她爸生病也死了。现在她比较亲的亲属只有莱阳老家的奶奶了。”

“叶雨涵2019年从莱阳卫校毕业，2020年初她来金海人才市场找工作，金海人民医院护士比较缺，当时正在人才市场招聘，于是叶雨涵就进了医院做了一名护士。同事们对叶雨涵评价都很不错，性格开朗，做事认真负责，从来没出过差错，也从来没有被病人投诉过。”

“今天了解到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

听了张晓强的介绍，许长生在叶雨涵旁边备注了“年少懂事”这四个字。

“好，大家辛苦了。现在我介绍一下我今天了解到的情况。”许长生就把今天下午去光华日报找孙明明了解的关于正威集团以前财务造假的情况介绍了一下。

等汇总完今天的调查结果后，许长生环视了一下大家，说道：“今天我们忙了一整天了，勘探了现场、听了验尸报告、调查了现场人员，不知道大家对本案有什么初步的看法？畅所欲言，有什么看法都可以拿出来说说。”

“师傅，我先说说我的看法。”张晓强先开口了。

“我觉得这首先肯定是一起有预谋的犯罪，这从凶手随身带了钢锯就可以看出来。我们以前也破获过很多凶杀案，一般凶手把人杀死就逃之夭夭了，顶多再稍微破坏一下尸体泄泄愤。而这次凶手费了这么大的劲把受害者的脚锯下来，肯定是早就想好的；第二，这个凶手跟武良应该有莫大的仇恨，这个也是从杀了人还要锯脚推测出来的；最后，这个凶犯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和强大的心理素质，现场处理的这么干净。”

等张晓强说完，许长生转向孙怡：“小丫头，你说说吧。”

“前面师兄说的我都认同。”

“没了？”许长生看到孙怡停住不说故意问，他知道这个机灵的姑娘一定还有其他想法。

“我觉得昨晚这些现场人员中可能有凶手或同伙！”她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一片议论。

许长生赞许的鼓励道：“继续。。。”

“武良家安保比较严密，昨晚到今天这个案发时段的监控我们都看了，除了我们已经罗列的现场人员没有发现其他人员出入，技术科的小罗已经检测分析过，这个监控没有被人为修改过，这些监控基本覆盖了别墅四周所有的进出区域，除了坏掉的那个摄像头所拍摄的区域。外人要进入只有通过这个摄像头上面的窗才不会被监控拍到。这个摄像头也许是巧合坏了，也许是人为破坏的，为的是从这个摄像头所在区域偷偷潜入进来。那么我们细想一下，如果是外人来破坏这个摄像头，这个破坏的过程本身也会被监控拍下来，因为摄像头是对着房子外面的，外人要破坏只能从外面进行破坏。但我们已经看过这个摄像头坏之前的监控，并没有出现有陌生人过来破坏的画面，它是突然一下子黑掉的。如果说有人破坏，那应该是从家里出来站在某个摄像头拍不到的视角破坏的。这是我认为有同伙的理由之一。”

“第二，武良家除了监控，还养了一条大狼狗。如果有陌生人进入，这条大狼狗一定会叫个不停。但据张保姆说，除了武凯和叶雨涵搭网约车回来的时候这只狗叫了一会，后面就没有听到叫，至少没有叫得很厉害或持续时间很长，因为后半夜张保姆也睡着了，但如果狗叫得很厉害以她的年龄不会睡的那么死，应该能听到。”

“当晚现场的刘保姆说她一贯睡的比较死，只有早上床边的闹铃才能叫醒她。李素娟说她10点睡觉，睡前吃了安眠药，没听到什么动静。武凯昨晚喝醉了酒回的家，还是叶雨涵扶他上楼的，一直睡到张保姆来推醒他，说家里出大事了才起来的。”孙怡补充道。

“那凶手有没有可能是提前潜入藏在家里的呢？”有个同事问。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但还是同样的问题，他潜入的时候不会被监控拍到吗？另外那条狗也会叫啊。我们技侦处的同事已经回溯了好几天的监控，没有看到这种情况。”

“那么会不会是张保姆或者其他人有说谎的？”又有人问。

“不排除这种可能，所以我说凶手就在现场或者有同伙在现场。”孙怡再次下了结论。

“如果凶手在现场，早上到电话报案又没人离开现场，那么凶器也应该没离开现场，它会藏在哪里呢？”这次轮到许长生发问了。

没有人回答。

“如果凶手是外来的，那他是怎么知道避开坏了的监控和会叫的狗，神不知鬼不觉的通过进入别墅，然后等到杀完人，再神不知鬼不觉的避开监控和狗离开的？再说别墅的窗都是电动控制的窗，没有被破坏的迹象，早上也都是关的好好的，他是怎么做到离开了又关上那扇窗的？”

还是没人回答。

“如果现场有同伙，那可能难度会低的多。”最后许长生像是在回答，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案情分析会结束已经是晚上10点多，许长生像往常一样请大伙在市局对面的夜来香火锅店吃了一顿，以犒劳大家一天辛苦的工作。

吃完火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深夜，女儿和妻子早已经入睡。

许长生先来到女儿的房间看了看，看到被子盖的很好，薇薇正甜蜜的熟睡，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然后他轻手轻脚地来到自己房间，轻轻的脱掉衣服进了被窝，生怕吵醒了妻子。

许长生躺在床上睡不着，他现在的脑细胞还太活跃。他完全赞同孙怡的观点，即昨晚的现场人员中很可能有凶手或同伙，事实上这观点只不过是借孙怡的口说了出来。他现在还想不通的是现场这几个人的杀人动机，于是他默默地把现场几个人在脑中过了一下。

首先是李素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女性，一个有涵养的知识分子。她与武良已经结婚二十多年，儿子武凯也已成年，即便有些家庭矛盾，甚至是比较大的矛盾，比如武良出轨背叛婚姻之类的，她也应该会选择默默忍受妥协或离婚解脱这样的方式，这样残忍的杀人方式与她是格格不入的。另外国内时有报道有些家庭妇女长期忍受丈夫家暴，最后忍无可忍的时候愤而杀夫的新闻，那么李素娟会有这种遭受家暴的情况吗？许长生决定明天就去排查这种可能性。

其次是武凯，武良的亲生儿子，一个一直在温室长大的公子哥，他有什么理由要杀害他的父亲，况且根据前面的调查他以前还是很崇拜他的父亲的。当然高二的时候他的性情发生了重大变化，除了他自身原因当也很可能是因为家庭原因造成的，明天也要去搞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然后是叶雨涵，她送完武凯回家，不久又坐网约车离开，这些监控里都是有的，那时武良还没有回来呢。当然还是要派人找到那辆网约车，确认叶雨涵那晚后面的确切行踪。

最后是两位保姆，武良的死在利益上对她们不会有任何的好处。她们之中有人如果要杀武良那一定是和武良有着深仇大恨。这样一来，深入调查这两位保姆的家庭背景和来武良家做保姆的来龙去脉就至关重要了。

许长生把这些人物的关键之处想了一遍，并且对明天的工作有了安排之后才静了下来，渐渐的睡着了。

2010年正威集团财务造假案无疑是一个分水岭。虽然过去了10来年了，许长生对这件当时轰动全国的造假案还是有印象的，本来作为一名主要参与刑侦的干警对这种经济案件并不是很关心，协助证监局侦破这件造假案的也是市检查院，但这个案子的主角正威集团位于他们金海市，身边免不得经常会有人说起。记得当时他妻子张楠还提到过因为正威集团退市了，她们好几个同事买了正威公司的股票亏了不少钱。
就像警犬闻到了罪犯的气味，这起财务造假案立刻引发了许长生高度的关注。于是他又把搜索关键字改成了“正威集团 财务造假”，点了一下“百度一下”，页面上马上显示了满满一屏的结果。许长生正好看到了那篇报道正威集团财务造假的新闻《正威集团关联交易占比过高，涉嫌财务造假的分析》，这是本地光华日报署名孙明明的记者2009年3月发表的。文章对正威集团的资产结构、产品销售、现金流向情况和偿债能力作了详尽分析后，得出结论是正威集团关联交易占比过大，应收账款居高不下，经营业绩可能有虚假成分，业绩神话完全依靠银行贷款支撑，长期以往难以为继，可能造成贷款无力偿还。
这篇报道就像是星星之火，点燃了国内众多财经专家和媒体人士的兴趣，他们都开始一起加入到分析正威财务状况，进而质疑正威财务造假的洪流之中，终于正威集团被证监会立案调查在某个周五收盘后的新闻发布会上被宣布了。这些报道和新闻一条条，一篇篇的显示在搜索引擎中。
许长生浏览了几页之后心里大概有了关于正威集团财务造假的大概轮廓。他决定先去探访一下第一个揭开这个黑幕的光华日报记者孙明明。
许长生一边开车，一边听着音响里传出来的美妙的音乐声，这是一首班得瑞的《阳光》。许长生很喜欢班得瑞的轻音乐，班得瑞的轻音乐让他感受到宁静、舒缓和轻松，听着这些音乐他仿佛与清风、绿水或欢快的小鸟在一起，最后与宁静广袤的大自然融为了一体。许长生常年风里来雨里去，常常几天没日没夜的被复杂的案情缠绕，他太需要这种宁静的感觉了。
下午4点多一点，许长生来到了金海市光华日报社。光华日报社大楼是一幢具有历史年代感的大楼，看建筑风格大概是上世纪50，60年代所建。大门口，看门大爷拦住了许长生的车，问他来干什么的。许长生出示了证件，然后问孙明明认不认识，大爷说认识，但具体哪个科室说不清楚，让许长生自己上去找。
许长生停好车后，进了大楼，沿着有些陈旧的楼梯来到二楼。二楼门口有个服务台，背面的大玻璃墙上是的“光华日报社”五个大字，有个小姑娘正坐在服务台里面看手机。
“姑娘，孙明明在哪个房间？”许长生问她。
“孙编辑在左边挂着编辑部牌子的房间。”
“好的，谢谢”
许长生沿走廊来到一间挂有编辑部字样的房间门口，看到里面是一个开放式的办公区域。五六个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着，有的在阅读稿件，有的在敲击键盘，还有的在讨论着排版的话题。
“孙明明在吗？”许长生边走进去，边问道。
“我就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回答道。孙明明留着平头，眼神深沉，看起来又略显苍伤。
“我是市公安局的，叫许长生。”许长生边说边掏出证件给他出示了一下。
“哦，许队长。”孙明明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吃惊的表情，但马上又恢复了神态。
“你认识我？我们以前见过吗？”
“没有，但我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到过你，你是我们金海的保护神啊！”
“过奖了”许长生谦虚的说。
“许队长，找我有什么事吗？”孙明明问。
“武良死了”，许长生一边平淡的说，一边观察着孙明明的表情。
“哦，我们报社的小赵他们早上去采访过了，报道文章日报网站都发出去了，今天的晚报也会发出去。”孙明明是报社的，这对他来说早就不是新闻了。他说的也很平静，死了个武良似乎跟死了只蚂蚁一样不起波澜。
“我这次来时想向你了解一下当年正威集团财务造假那件事，当时是你第一个报导的吧？”许长生直入主题。
“我们到会议室说吧。”孙明明站了起来，走向里面的一个小会议室。许长生跟在后面，突然他发现孙明明的腿似乎有点跛。
“你的腿怎么了？”会议室落座后，许长生问道。
“以前摔伤的，老毛病了。”孙明明尴尬的苦笑，“这不，记者不方便做了，只好坐办公室了。”
“哦。”许长生看到孙明明有点伤心，不好再继续问。
“许队长，你想了解什么，尽管问吧。”
“我想了解以前的正威集团财务造假的事，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哪有那个本事发现啊，是我姐夫发现的。”
“你姐夫？”
“是的，我姐夫是学财经的，他爱买股票，正威集团当年业绩好，股价一直上涨，姐夫就想买这个股票。但我姐夫这个人很谨慎，他买股票前都要分析分析公司的基本面，像什么资产负债表，现金流量表，利润表等。”孙明明停了一下继续说：“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说，正威集团可能存在财务造假的行为。作为股民中的一员，他非常痛恨这种造假行为，这种造假行为拖的越久对股民的损失越大。他叫我利用记者的身份，写一篇报道揭露正威集团的造假行为。”
许长生静静的听着，没有插话，他在等孙明明继续往下说。
“我那时候正是血气方刚的年轻记者，听他这么一说正义感就上来了，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当然报道中那些专业的分析都是我姐夫帮我写的，我也就是在他写的基础上对文章做了一些充实和润色，但核心的内容没改。”
“几天后文章写好了，在发表前我们这里都会有审稿的，我的这篇报道主编审过以后还转给了方社长。方社长特意把我叫过去了解情况，最后说这一篇报道可能会石破天惊，在社会上引起很大的反响，但也很可能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问我考虑清楚没有？”
“考虑清楚了！”那时的我初生牛犊不怕虎。
““好，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切个人和企业的行为必须遵守法律，我们作为党的媒体，有义务揭露这样违法的行为，我支持你！”方社长是从部队复员过来的，正气凛然的跟我说。”
“第二天，我的这篇报道就在光华日报的头版发表了。”说到这里，孙明明的眼神定住了，他的思绪应该飞到了10多年前的那天。
停了一会，孙明明继续说：“当天早上就有很多人打电话到报社来了，有问情况的，但更多的是骂人的。开始我不知道原因，后来才知道那篇报道一发布，当天早上正威集团的股票就跌停了。”
“中午的时候，方社长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愤愤地跟我说我们捅了马蜂窝了，市里宣传部的王部长批评了他，说我们这篇报道发的很草率，里面提到的观点没有得到专家的严格认证，希望我们撤回这篇报道，并且向正威集团登报道歉。”
“方社长说他没有答应王部长的要求，说如果正威集团有没有问题可以让社会大众来评判。”说到这里，孙明明浮现出对方社长钦佩的神情。
“其实这篇报道一发出去就像泼出去的水，就算我们答应收回也是无法再收回的了。当天下午全国小小的网站，电视台都在讲这个事件，很多财经教授，会计事务所的审计师等专业人士都在发表观点分析正威集团的财务问题。”
“后面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就不说了。”孙明明最后说到。
许长生知道孙明明指的是正威集团造假最终被确认和正威集团最后退市的结果。
“你给正威集团捅了这么大的窟窿，正威集团有没有找过你麻烦？”许长生终于问道。
孙明明默默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件事在网络上和媒体上传的太快了，后面正威的股票连续一字板跌停，监管部门也开始介入了，并不是让我收回就能改变的了。”
听完孙明明的介绍，许长生基本了解了这起造假案的事发始末，于是就告辞回去了。
孙明明看着许队长离开，看了一言自己那条跛了的腿，轻轻叹了一口气。

许长生并没有马上出去调查武良的社会关系，他要自己先静静，理清思路再采取行动。这是他将近20年从警以来养成的惯，也是他与大多数身边同事不一样的地方。他的师傅吴局长在他自己还是吴队长的时候就很看好那时候刚从警校毕业加入他们队里的许长生。许长生身材不高，1米7左右，干刑警这一行甚至可以说有点矮了，力量上肯定是要吃亏的。但许长生脑子灵活，思维清楚，经常在案情分析会上提出独到的见解，事后还常常被证明是对的。久而久之，队里都把他看成了智多星，甚至称呼他为“小诸葛”。每当有人羡慕他的脑子的时候，他常常说：“多看看书吧，福尔摩斯，波罗，阿加莎也行。”当然，这些书他小时候早就看的滚瓜烂熟了，也是他选择警察这个职业的原因之一，但他远远不会满足只从这些书上学到的知识和技巧。上了警校后，他开始专研犯罪心理学，了解犯罪者的心理动机、行为模式以及犯罪心理过程；侦查技术：包括物证技术、侦查通讯技术、跟踪监视技术等；情报技术：掌握情报收集、分析和传递的方法。此外，他还收集和研究古今中外发生的一些典型案件，经常身临其境的把自己放到案情中去演绎。这二十来年，他跟着师傅侦破了很多大案，顺利成章的成为刑警队长——师傅的接班人。
怎样才能更好的了解武良这个人和他的社会关系呢？
许长生沉思了一会，马上就有了大概的行动脉络：首先利用现在发达的网络信息，把武良人生中主要的发展阶段勾勒出来；然后抓住他发展的那些重点阶段，实地去探访他曾经共事过的同事，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获得有价值的信息；最后把收集到的信息进行筛选，看看能不能找到与本案有关联的线索。这就是许长生刑侦中的方法论，他注重先脚踏实地的去收集客观的数据而不过早的去推理，以免被主观的想法误导。
这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要想找到像武良这样的人物的信息和新闻是不难的，毕竟他曾经拥有过上市公司，受过很多的表彰，接受过很多的采访，做过慈善，也陷入过各种丑闻之中。而当许长生打开百度输入“武威集团 武良”的时候，首先出现的都是齐刷刷的关于今早武良被杀的消息，标题都是很吸引眼球的那种，比如“凌晨突发血案，知名企业家横死床头！”，“老天开眼，无良企业家命归黄泉！”等等。许长生对这些没有实质内容，耸人听闻的报道不感兴趣，继续往下翻，直到第三页才出现了一些他感兴趣的内容。
许长生首先点开了介绍武良的百科条目，下面详细的介绍了武良的生平：
武良，汉族，1960年9月11日生于河东省金海市来远县，商人、企业家。武威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
1980年，以河东省金海市来远县总分第一的成绩从来远县一中毕业，考入河东大学机械系。
1984年毕业于河东大学机械系，分配至安徽省金海市压缩机厂。
1989年被评为金海市压缩机厂先进积极分子，同年被评为金海市十大杰出青年
。。。
1994年6月，武良被任命为主管销售的副厂长
1998年4月金海压缩机厂进行股份制改造，更名为金海市正威集团，武良被任命为总经理
2001年1月，正威集团成功在上交所上市，武良任董事长兼总经理
。。。
2003年，当选为金海市人民代表大会代表
2005年，向金海市希望工程捐款500万元
2006年位列金海市十大企业家第3名
。。。
2009年3月，《光华日报》报道正威集团涉嫌财务造假，武良接受金海市电视台采访予以否认
2009年5月，涉嫌一起恶性伤人事件，被告到法院，后被判无罪
。。。
2010年3月，证监会立案调查正威集团财务造假案
2011年1月，正威集团被ST，武良涉嫌管理疏忽，被罚30万元
2012年1月，正威集团被*ST
2013年2月，正威集团被退市，同年，正威集团广南省格胜集团低价收购，武良离开正威集团
。。。
2013年8月，武良召集原正威集团的部分骨干，成立武威集团，集团业务由原来的家用空调为主转向中央空调，商用空调和机房特种空调
2016年武威集团营收增长超过50%，全国市场占有率达到13%
2017年武威集团开始接受华兴证券的上市辅导
2020年8月武威集团经过2年多的排队，即将进入最后的上市审核

从上面的履历来看，2010年正威集团造假案发前的武良无疑是一位妥妥的成功人士。武良的能力肯定是很强的，上世纪80年代的大学生可不像现在这么满大街都是的，大学毕业后也是一路顺风顺水，短短的几年时间就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青年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高级管理者。

“那对案犯你有什么想法？”吴局问道。
“案犯我认为很大可能是男性，采用割喉这样的杀人手法，并且在受害者死亡后还能从容不迫的用钢锯把脚锯下来，这甚至不是一般的男性能做到的，这需要极其强大的心理素质；其次，案犯一定是与受害者有着莫大的仇恨，否则用不着杀了人还要把脚锯下来，至于为什么是脚不是手，也不是头，我想肯定是有原因的，大家也可以发表一下个人见解；第三，案犯应该是一个心思缜密，计划周全的人。现场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没有脚印，没有指纹，甚至没有怎么进入武良家的迹象。”
“监控录像昨晚是个什么情况？”吴局继续问。
“昨晚晚饭以后的监控我们同志分批仔细看了，除了刚才提到的武凯和女朋友回来，以及秘书送武良回来就没有外人来过，院子里出现几次都是保姆在干活。大多数时间没有人出现在监控里。晚上12点以后那只狗也进到狗屋里去了，到天亮才又出现在镜头里。其他别墅周围的环境也没有发现有可疑人员出入。”
“从武良家人和保姆处有什么收获吗？”傅局问道。
“武良的太太李素娟和武良是一种分居的状态，据李素娟说是因为她患有失眠症，而武良又经常很晚回来，怕打扰到她睡觉才分房睡的。但我想到底是不是这样，他们夫妻关系到底如何需要我们再仔细调查。孙怡，你接下来先带人调查李素娟的社会关系。”许长生先给孙怡安排了任务。
“是。”孙怡答道。
“我们了解到武良的儿子武凯今年夏天从省外的大学刚毕业，武良给他安排在自己公司的市场部工作。估计是想先让他在基层锻炼锻炼。晓强，你接下来先调查武凯和叶雨涵的社会关系。”
“好。”张晓强也接受了任务。
“另外两个保姆的情况我也会安排组员调查清楚。”
“我自己重点从武良的社会关系开始调查。我的直觉告诉我武良身上一定藏有揭开这个案情细节最重要的线索。”最后许长生喃喃的说，这听起来有点像在给自己说。
“好，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为止，同志们尽快开始工作吧，有什么需要局里支持的尽管说，尽快侦破12.8凶杀案是我们现在最紧迫的工作。”
散会后，大家都回各自回办公室去了，孙怡和张晓强这两个许长生的得力干将也带人出去执行自己的任务了。
安排孙怡和张晓强分别去调查李素娟和武凯、叶雨涵的社会关系并不是现在就把他们列为犯罪嫌疑人。因为案发现场实在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许长生他们不能就在局里等线索自己送上门来。这种情况下，从死者周边的人开始进行必要的调查是刑侦人员的惯常步骤，很多情况下随着调查的进行，跟案件相关的蛛丝马迹就渐渐浮出水面了。

第3章 财务造假

下午2点不到，偌大的市公安局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会议由吴局长亲自主持，参会人有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傅立明，刑警队长许长生、各相关科室负责人、法医老钱以及骨干刑警张晓强、孙怡等人。
吴局先发言道：“大家都知道今天早上的事了，武良是我们市有重要影响的企业家，现在又正值武威集团上市的紧要关头，市领导很关心案子的情况，要求我们克服困难，团结协作，尽早侦破案件，这样能够最大限度的消除社会负面影响。现在我决定立刻成立12.8大案领导小组，我任组长，傅局和长生任副组长，由长生挑选市局精干力量组成侦破小组，即刻开展工作！接下来先由长生介绍一下案情。”
坐在局长右侧的许长生站了起来。
“在介绍案情之前，我们先回顾一下武良今天的活动轨迹。据他的秘书王庆讲，武良白天都呆在公司里，上午召集公司高层开了个会，内容主要是听取相关负责人的业务报告。下午他让王秘书联系了主管经济的张副市长和诚信证券的刘健总经理，请他们晚上在富豪大酒店的逍遥厅吃饭，席间主要是讨论关于武威集团上市的事宜。除了他们3人，还有公司财务总监汪才生和秘书王庆作陪。这个晚宴一直持续到晚上12点多，据王秘书讲武良喝了不少酒，最后是他扶着武良下楼的。但到武良家里以后，武良没有让王秘书扶他去卧室，而是自己上去的，这一点与张保姆的说法是一致的。以上就是今天武良回家前的主要情况”。
接着许长生转向孙怡说：“孙怡，把现场的照片投影上去”。
孙怡打开了投影仪，会议桌对面的白幕上首先显示了武良家的别墅，从前后左右各个角度都有。
“凶手案发生在武良自家别墅里，别墅外围安装了监控，目前昨晚的监控内容我们正在查看分析中，但要注意的是房子背面有个监控上周坏了还没修复，因此留有一小块盲区。”
接下来投影上依次出现了院子，狗等图片。
“这只狗对陌生人还是很警惕的，我们今天早上去的时候叫的很厉害。昨晚当载着武凯和女朋友叶雨涵的网约车进院子的时候它也是叫的很厉害。深夜以后的情况家人都睡着了没有提到听到他是否叫了。”
再往后就是客厅里的情况，许长生一一介绍了里面几个人的情况。
然后就是卧室现场的一系列照片了，看到这么血腥的案发现场，久经凶案考验的刑警们都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老钱，你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尸检的结果。”许长生说。
老钱是一名60来岁的老法医了，经验非常丰富，这20多年来一直在协助吴局和长生他们工作。自打吴局还是吴队的时候老钱就是他的老搭档了。
“武良家是高档的别墅，里面的中央空调24小时保持着25度左右的室温。根据受害者的尸体温度，尸体僵硬程度和尸斑程度，以及胃里食物的消化情况，我断定他的死亡时间是凌晨2点到3点之间，误差不会超过1个小时。”老钱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受害者死亡的直接原因很简单就是被利器割喉，喉部大动脉被隔开了，被子上也有血液喷射的证据。受害者的血液中检出高浓度酒精成份，达到了醉酒的程度。双手正常，没有反抗或抓扯被子的迹象，因此受害者很可能是醉酒熟睡中被人直接割喉导致失血过多而死。”
投影中出现了死者脸部特写，看起来没有痛苦的表情。
接下来投影中出现了那只血肉模糊的脚。老钱继续说：“死者的脚不是被砍下来的，而是被人用锯子锯下来的，确切的说是死者死亡后锯下来的。依据是这只脚上的血主要是掉到地上后沾上去的，而脚本身伤口处血管里流出来的血却很少。”
“身体其他部位目前还未发现异常情况，现在初步的验尸情况就是这样，后续解剖过程发现情况我会及时上报。”老钱最后说。
待老钱汇报完尸检结果，许长生继续分析案情。
“根据老钱的报告，杀人的工具目前看起来是一把锋利的刀具和一把锋利的锯子。这两件凶器现场没有发现，应该是凶手都带走了。”
“杀人动机是什么？”傅副局长问道。
“杀人动机无非是为财，为情，为仇或激情杀人。这个案子中我觉得首先激情杀人可以完全排除，首先场合不对，另外杀了人还要再拿锯子把脚锯下来这就更不可思议。其次为财也不大可能，武良贵重的手表没拿走，保险柜没撬，甚至那些可能放置财务的柜子都没有翻动过。剩下的为情和为仇可能性最大，割下脚看起来是一件有仪式感的事情，因此不管是情杀还是仇杀，罪犯一定非常痛恨受害者，要通过这种仪式感来达到某种目的或完成某种仪式！受害者作为一个有影响力的企业家，无论是在企业发展过程还是个人私生活方面与人结仇也很可能。”

“武太太昨晚没跟武先生睡一个卧室吗？”
“没有，我先生经常回来晚，有时候还喝了很多酒。而我睡眠又不好，好不容易睡着怕他吵醒我，我就单独睡在三楼的卧室。”
“哦”，武良和李素娟分房睡的具体原因这件事情当下这种场面不好问，刘长生准备后面私下里再单独找李素娟了解。
“武先生昨晚在家吃的晚饭吗？”
“没有，我先生下午打电话来说晚上有个重要的宴席，叫我们不用等他吃晚饭了。”
“那武先生是什么时候回的家？”
“凌晨1点刚过。”那个稍老点的保姆回答道。
“这么晚你还没睡吗？”许长生转身问她。
“我已经睡了，但年纪大了晚上容易醒。特别是晚上汽车发出的那种声音特别容易吵醒我。武先生和武少爷晚上有时候回来晚，都是有人开车送回来，然后我就醒了，惯性的开灯看看旁边的闹钟几点了。”
“你睡哪里？”
“我就睡一楼最靠院子的那个房间。”保姆指了指厅左侧的一个房间。
“那昨晚是几点了？”
“昨晚武先生是凌晨1点刚过回来的。武少爷回来的早，晚上10点多就回来了。”
“哦，你是怎么知道回来的是武先生和武少爷？”
“武先生每次都是王秘书开车送回来的，王秘书都会跟武先生道晚安，我已经很熟悉王秘书的声音了。武少爷有时候自己开车回来，有时候别人送回来，不一样的。再说昨天武少爷回来的早，我还没睡。”
“昨晚王秘书跟武先生道晚安了吗？”
“昨晚好像武先生喝醉了，王秘书说要扶武先生上楼，武先生说他自己可以上去，让王秘书回去了。王秘书的车开走后，我听到“砰”的关门声，我想是武先生自己关的门。”
“你经常晚上很晚回来吗？”许长生转向武凯。武凯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高高瘦瘦，头发染成了淡黄色，脸色看起来很疲惫没有睡醒的样子，似乎是被家里发生这样重大的事件惊醒的。
“我昨晚跟一帮朋友在酒吧喝酒，喝着喝着就醉了，然后就回家了。”
“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吗？”
“不是，是我女朋友送我回来的。”
“她人呢？”
“回去了，我昨晚喝醉了，就记得她扶我上的楼，然后躺床上睡着了，其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时候那位年长点的保姆又说话了：“下车的时候叶小姐跟开车的师傅说让他等她一会儿，她说她还要回来答他的车回去的。然后大概过了几分钟，叶小姐就下来坐车走了，走的时候还跟我打了招呼。她走后是我按开关关的院子的门。”
“叶小姐经常送你回来吗？”许长生问武凯。
“有几次吧，我喝醉了她都会送我回来的。”
“她送你回来，说明你们关系已经不一般了吧？”许长生试探的问。
“叶雨涵这姑娘人不错，长得漂亮，说话也很得体。小凯跟我说喜欢他，要娶她的。”李素娟说到。
“你们认识多久了？”许长生问武凯。
“半年多吧，今年春天有一次开车出了点意外，到金海人民医院看病认识的，她在那里上班。”
“哦，她是那里的护士？”
“嗯”
“武太太，你是几点睡的？”最后武良转向李素娟。
“我睡眠一向不太好，睡觉前都要吃一粒安定，医生嘱咐我要作息规律，所以我定了晚上10点的闹铃，时间一到就吃好药就睡。”李素娟回答到。
“昨晚，你们有谁听到过异常的声音吗，比如呼救声或其他奇怪的声音？”许长生问。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轻轻摇了摇头。
这时候，外面的狗汪汪了几声。
“昨晚，狗有没有叫过？”许长生问。
“叫过，武少爷回来的时候叫过。大概是那个司机和叶小姐比较陌生，它叫了一阵子，后来他们开车走后就没叫了。”还是那个年长的保姆说到。
“下半夜，武先生回来后有叫过吗？”
“后面我也一直睡到天蒙蒙亮，不知道有没有叫过。”保姆回答到。
“你们家有监控吗？”许长生问。其实这也就是明知故问，他进来的时候早就观察到大院门口和别墅门口都安装了摄像头。
“有，不过只有外面的，房子里面没有装。”武凯说。
这也正常，有钱人家的人更注重隐私，谁又愿意被人偷偷的看呢。
“带我去看看。”许长生说。
于是武凯就带着许长生到了一楼靠北的一个小房间，里面摆着一台电脑和几个显示屏。许长生扫了一遍，屏幕上显示的是别墅四周的景象，但有一小块屏幕是黑色的。
“这块为什么是黑色的？”
“负责这个区域的摄像头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这有点巧啊”许长生心里想。
许长生向武凯要了这几天的监控拷贝，准备回去再仔细查看。
最后，许长生来到别墅外面，绕着别墅走了一圈。由于昨晚又是一场大雪，许长生并没有从周边的环境中观察到有人闯入过的迹象。从下面看，整栋别墅外表光滑，窗又是都关着的，似乎外人也很难进入。
紧张忙碌的现场勘探和问询从早上9点多一直进行到11点多。许长生他们准备收工回局里的时候发现武良家大门口已经聚集了大量的记者，他们的长枪短破对着盖了白布的放着武良尸体的担架拍个不停，还一路追着许长生询问与案件相关的问题。许长生对这种场面并不陌生，一路急行：“无可奉告，无可奉告。。。”
武良的尸体被带往市局做进一步的尸检，当然带走的还有他的笔记本电脑等物件。
吴局长已经来过电话了，下午2点在市局办公室要开一次案情分析会。这么重大的入室凶手案本就是大案，再加上武良是金海市知名的企业家，所以局里重视也不足为奇了，再说吴局在电话里还提到市领导很关心这个案子。

刘长生来到窗边，轻轻的拉开窗帘，外面的光线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屋内一下亮了很多。他仔细的检查了窗子，发现他们安装的是一款进口的智能电动控制移窗，这种高档的别墅普遍都是安装这种新式的窗子，这不让人意外。窗子是关着的，没有被撬动或其他方式破坏过的痕迹。叫技侦的小刘来提取过指纹信息之后。他试着用手贴着玻璃往两边移，窗子纹丝不动，然后他按了按装在门口的控制开关，窗子徐徐的打开了。他把上半身探出窗外，卧室外面的下方应该是一块小草坪，四周种植了低矮的各种绿植。由于昨晚下过雪，现在草坪被厚厚的雪覆盖着，即使昨晚有人踩过现在也看不出来了。
刘长生关上了窗，然后又依次打开了卧室里的几个衣柜，发现柜子下面是横隔板隔开，上面挂衣服的设置，里面衣服都挂的满满的，也很整齐，看起来不像被翻动过，成年人看起来也不可能藏的下。电视机柜旁边的保险柜锁得好好的，也没被撬动过。甚至连武良摘下来的手表和手机也完好无损的放在床头柜上没有被凶手拿走。
最后刘长生又趴下身子，想看看床底，结果发现床底是封闭的，也不可能藏人。
检查完武良被杀的卧室，刘长生来到二楼的走廊。因为二楼这一层被一楼的挑高占据了一些空间，所以除了武良这个卧室，朝南的房间还只剩下最东面和隔壁西面两间。武良先推开了隔壁的房间，发现是一个书房，靠墙的大书架上摆满了书。书架前面是一把大靠椅，再前面就是书桌，书桌上摆放着一个台历，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些文具用品。刘长生在书架上翻了几本书又放回去了，然后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但是电脑设了登录密码，刘长生就合上了电脑夹在腋下准备带回局里让技术科的同事破解一下。
从西面的房间出来刘长生想到最东面的房间再看看，但过去了以后发现门是锁着的。于是刘长生又顺着楼梯上了三楼。三楼的房门有的开着，有的虽然关上了，但都没有上锁。刘长生逐个看了一遍，这些房间有的像是客房，有的是健身房，有的是乒乓球房，房间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窗子也都是关的好好的，说明两个保姆还是很专业和负责的。
最后刘长生顺着楼梯来到最上层的阁楼，却发现楼梯口的门是用传统的大铁锁锁上的，看起来这上面的空间应该是不常用的，里面放置的东西可能也是一些平常闲置不用的东西。
最后，刘长生沿着楼梯直接来到一楼客厅。
“发生这样不幸的事真是遗憾，你们现在一定很痛苦，希望你们节哀。”刘长生用低沉舒缓的语气说到。气氛很沉闷，只有武良的妻子李素娟抽噎了几下。
顿了一会，刘长生问道：“你们是谁报的警？”
“是我。”李素娟回答道。
“那也是你第一个发现你丈夫被杀的吗？”刘长生继续问。
“是我和刘阿姨一起发现的。”，李素娟把头转向一个稍年轻一点的保姆说。
刘阿姨听到后马上接话道：“是的，武先生平常总是7点之前会按时起床，不管前一天睡的多晚。然后7点半之前下来准时吃早饭，非常有规律，所以我们早饭通常也是在7点半之前就会准备好，然后整整齐齐的摆放到餐桌上。但是今天早上7点半过了，武先生还没下楼。我担心早饭会凉了，问武太太要不要上去问问武先生是不是要推迟吃早饭，武太太就让我上去问了。我敲了一会门也喊了几声武先生，武先生一直没有回应，于是我在上面走廊上跟武太太说武先生好像睡的很熟没听到。武太太听到后也上了楼，我跟在她后面再次敲了敲武先生的卧室门，没有回应后武太太拧开了门进去，我也进去了，然后。。。”说到这里她突然打了个寒战，就不说了。
这个过程刘长生听明白了，看来李素娟并没有跟她丈夫睡一个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