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过后再播种

一道流星，划破天际。

从左眼的左角划到嘴唇的右角。
眸子紧缩，乌黑黑的眼珠子看到了自己的脖子。
眼珠子眨了眨，带着问号用一个360度加N个360度扫描了世间，定格：仰视的是瓦蓝瓦蓝的天空，如羊群的白云。
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的风轻轻地拂过，眼睫毛晃了晃，乱了光影，摇了湖面。晃动和荡漾，让眼睑不由自主缓缓闭上。
每一年的夏初和秋末，漠北的游牧民族都会入侵中原。熬了一个冬天的马背英雄，恣意地开春打粮；放纵了一个夏天的草原雄鹰，开始收拾心情准备过冬。
打草谷，北方边镇惯的称呼。羊牯肥了，总是要宰的。
割韭菜，南方农民惯的称呼。长起来的肥嫩韭菜割完了，留点根，接着还能割下一茬……
每一次劫掠过后，让没合上眼的头颅合上了眼，埋入深深的土地里。
我们又重新开始耕耘。
割掉的韭菜，丰富了城里的宴席。被割的农民，默默地在韭菜根上培了些肥，等待未来的茁壮。
北方农耕民多年的经验，让他们惯于在带刀的铁骑来临前，抢收一点。南方的农民，更喜欢把韭菜划片，轮番收割。
我总是在想，我们究竟是当农民还是当牧民？
张三疯比我更早领悟。
张三疯是村里最好的种田能手。熟甸甸的小麦几次被塞北的铁刀收割后。张三疯不再耕地了。在塞北的铁蹄隐隐响起的时候，张三疯带着他的族人，把刀挥到了我们的头上。
在黑灰和火烬中，我默默地重建了家园。扛起了犁耙，端起簸箕，在漠漠农田中扬起了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