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炽烈骄阳下,站在革命广场的切格瓦拉肖像面前,和这位举世闻名的理想主义者合影,历史已经翻页,输出革命成为过去,格瓦拉物化成一个精神偶像,成为商家喜欢的一个精神图腾闪现在世界各地,伴着革命广场的空旷与流淌着的热浪,古老的哈瓦那处处斑驳,三百多年前建造的老城区,厚重黑灰的外表下还散射出不俗的光芒,和今天那些浓妆艳抹,坐在这里靠合影维持生计的老妪们,形成强烈的撞色,落寞的辉煌和衰老恶俗的艳丽,成为哈瓦那老城区的一道奇异的风景线。
从网络世界来到这个今天还在实行配给制的国家, 一切都充满了新奇,制糖业和旅游业是古巴的支柱性产业,为了吸引外国游客,除了天然的极致美景,还开辟出一块吃喝玩乐,供应无节制的特区,我们就住在这样的特区里,二十四小时,各类原装酒、饮料与几十种调配的鸡尾酒畅饮,七个主题餐厅加一个巨大的自助餐厅在每一个饭点向你开放,上百种美食供游客享用,再加上每晚的精彩演出,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旅游者,用不了花太多钱,都可无节制尽情享用,不论在海滩还是人造泳池,都有伸手可及的酒水和餐点服务,随时满足你的口腹之需,这一切,不禁让我想起基督教里关于人类恶行的七宗罪,这贪婪和贪食之罪怕是要难免了,而相比整体民众还在物资短缺的配给制中生活,如此的物欲横流,吃喝玩乐,怕是太过于扎眼了。
出生豪门,年轻时游历南美的切格瓦拉,看到穷人疾苦,遂立志通过革命来战胜贫穷,如今多年过去,这个阿根廷人所效力的古巴,是战胜了赤贫,但却没什么发展,街道上稍现代一点的车是中国宇通的大巴,更多的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老爷车和俄国东欧造的老车,工业基础较差,甚至不成体系;金融上实行两套货币,自己国民用一套(本地比索),外国游客用一套(叫CUC),两者币值差20-25倍,购买力却基本相当,一瓶水,当地人花2个比索,外国人就要花2个CUC,而一个CUC 可以换20-25个比索。
外国游客享受超级物质供应待遇,可以无度无节制,但同时要接受货币歧视;另一方面,本国居民至今还在实行严格的配给制,米面油蛋,每人每月按定量出售,虽然价格便宜,但是没有什么比较选择的余地,超量的需求虽然可以高价购买,但是超市里能够选择的商品实在乏善可陈,空空货架是常态;长期的物资匮乏归咎于
美国 的禁运,过去的同盟者苏联解体后糖业需求量大跌,对古巴更是雪上加霜。
城里伸手讨要的乞丐不少,老少都有,他们不是真的饥饿,他们应该都受过教育,因为古巴的国民教育率几乎99%,他们还享受免费医疗,古巴虽落后,医疗体系却一点也不差,家庭医生制度运行良好,渗入到每一个社区,每年定期体检,防患于未然,因此其国民人均寿命很长,不亚于发达国家,这一点,除了仰赖很好的医疗体系,也受益于古巴物资的贫乏,吃饱就好,没有营养富余,也就没有富贵病的拖累;再加上古巴人天性快乐,再怎样每年的狂欢节一定要隆重对待,因此,联合国发布的幸福指数排行榜中,古巴排名居前,是美国和中国这样的国家不能比的。
来自最先进的互联网时代,体会这个“快乐”的社会主义古巴,该做何感想呢?这是一块从来就和饥饿不相干的土地,在西班牙人到来之前,古巴岛上本就有的三大土著民族过的和平友好,相安无事,我想那时候如果有联合国评测幸福指数的话,中世纪的古巴仍然会排名靠前的,主义之争和实施某主义并不是幸福指数高低的根本原因,在社会主义阵营里,古巴是相对很好的一个,没有过多的折腾本国人民,卡斯特罗家族比较清廉,政府官员也基本做到公平廉洁,热衷于输出革命的格瓦拉,死后成为流行世界的精神符号,不管怎样,追求理想的精神是不朽的。
但是理想主义的古巴除了获得一个幸福指数高的肯定之外,其他很多方面都举步维艰,世界已成一体,当理想主义已经成为一种旅游资源的时候,理想本身就已经消亡了,卡尔卡斯特罗和劳尔卡斯特罗百年以后,美丽的哈瓦那还是要回归世界的吧,整个社会主义阵营都把全民免费教育和免费医疗作为重大成就和发展目标,这一点古巴不仅实现,还执行得很到位,绝不是敷衍的,然而发展缓慢,物质贫乏,经济波动性太大,人民普遍贫穷也是事实,长期下去,免费医疗和教育也都不可持续,今天整体民众还在计划中获取基本生活品,而外国游客却可以无度消费,就公平性来讲,也是说不过去的。
既有无穷尽的物质追求,同时又要求轻松幸福,这样的理想国有没有?我看是没有的,美国这样的国家,绝不可能是个幸福指数较高的国家,我们看到的精彩和卓越,不管是乔布斯创造还是好莱坞制造,那都是高强度精神压力下的产物,人类如果仅仅以追求幸福为宗旨,能够果腹的原始社会未必不可以是个终极状态,反正最终太阳系都要消亡,何不及时行乐呢?何不天人合一呢?但是事实发展不是这样的,在跳桑巴舞狂欢和手持IPHONE /IPAD看这个神奇的世界两者里,我选择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