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新冠疫情,大家都窝在家作贡献的时候,我也不断地在学和思考中国医疗市场的问题。下面谈谈我对于公立医院和民营医院的看法。
现在舆论上有一种普遍的看法:就是公立医院好,民营医院坏。其中有一个杜建国先生,发表了一篇文章,洋洋洒洒,说国家的政策错了,限制了三甲公立医院的发展,扶持了民营的PT系等医院,因为公立三甲医院都自负盈亏了,而且公立医院跟民营医院是公平的市场竞争。凭什么打压公立医院,而鼓励社会办医院和民营医院的发展?
杜文并没有引起太多的社会关注,这里就先不说它了。我们来追踪一下过去五年,国家的政策方向及其逻辑。
国家的医疗十三五规划,主体是实现分级诊疗,网页链接
这个原计划要在2020年底达成目标,现在看来,还有不到一年时间,基本上只实现了框架,内容的填充还远远不够。
因为过去五年,中国的社会发展还是太快,医疗的投资,远不如
房地产的社区发展那么快。还有2003年后,吴敬琏先生提出的尽快建立社区化管理,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我们知道,一个或者数个房地产开发商开发的住宅小区,是可以形成社区的,这样的社区,七通一平,硬件很容易做到。但是软件包括交通,生活,医疗,教育等配套,过去是重视得不够的,特别是住户住进来后的社区自治,几乎没有提到议事日程上来。我们过去的思路,都是管理,管理,管理,
老百姓的自助和互助,放到了忽略不计的地步。网页链接七通一平是指基本建设中前期工作的道路通、给水通、电通、排水通、热力通、电信通、燃气通及土地平整等的基础建设。“七通”是现代化城市最基本必须具备的条件,是造就优美环境的基础,是城市开发建设的重要内容和城市建设赖以迅速发展的先决条件。因此,基础工程必须坚持基本建设程序,有领导、按城市总体规划有计划进行,才能提高城市开发的经济效益,达到既能满足人民物质文化生活水平,又能给投资者创造良好的投资环境。
其实,随着社区大规模的开发和迅速地填满,我们的医疗设施是远远不够的。国际通用的标准是1000人要有6个医生,最低要求也是每1000人要有2个全科医生。看看我们住家的周边吧,住了多少人,又有多少的医疗设施?当然有人说,现在交通很方便,我们不需要住宅小区周边有医疗设施,我们可以坐地铁,坐公交,开私家车,搭的士等交通工具,不到半小时就到三甲医院了。呵呵,这就是问题啊,三甲医院人人可以进,附近新建的小区那么多,可是医院能那么快建起来吗?建设一家三甲医院你知道需要多少时间和金钱吗?所以,大型医院总是人满为患,因为医疗资源实在是太紧张,供不应求。医生压力非常大,每天要看非常多的病人,忙得要死,而病人总是抱怨医生没有用心,开单子交钱做检查倒快。所以医患关系非常紧张,患者抱怨医生不好好看病,常常有冲动要报复医生(其实医生跟你素不相识,哪来的仇恨?)。医生抱怨每天累得要死,就是给再多钱,我也不愿意干了,甚至坚决不让我的子女干,这样自然形成了恶性循环。
再来就轮到民营医院的问题了,某些医院拼命打虚假广告,骗病人从公立医院去他那里看病,然后狮子大张口,没病变有病,反正进来医院就要脱层皮,这样也严重影响了民营医院的信誉,一粒老鼠屎,弄坏一锅汤。
其实中国五千年文化延续,除了国医馆的太医是养着的,民间医生一直是民营的啊!过去的太守,也就是现在的地委书记,也没见着养着医生的,自古以来,医术都是民营的,甚至是祖传,传男不传女,医生(大夫)非常令人尊重,也完全可以养活自己全家,不需要打赤脚的。赤脚医生红遍全国,那是中断了千年文化造成的。
回到公立医院的问题上来,我们刚才已经分析到,医疗资源的投入不够,因为社会变化快,公立医院远远满足不了人们日益增长的医疗需求,所以,民营医院是免不了的。但是,民营医院因为部分PT系的臭名昭著,被键盘侠恨的牙痒痒的。我看那位杜建国先生的
微博(姑且拿他做一个抓手,尽管他很不网红),很痛恨PT系,这点我跟他是一致的,我也对PT系没有任何的好感,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不管你信天不信天,你老做坏事,天都会惩罚你。
但是,PT系绝对不能代表民营医院! 其实说民营医院这个词,我的脑海里就跳出了“世代行医”这种印象。但是,现在西风东渐,小诊所,小医院,已经称不上世代行医了,开诊所的,大部分不过是一些医疗行业出身的头脑灵活人士,在医术和管理上都有一点水平,并且有创业精神和管理能力的人来开的,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而老百姓,在公立医院人满为患,而且并不少收钱的情况下,凭着信任,不得不勉强接受在小诊所看病。
PT系医院过去的绝活,是男科,妇科,不孕不育,如果说他们是骗人的,那也是诱骗而不是强迫。既然不是强迫,为什么患者还愿意去呢?如果他在公立医院就可以解决这些问题,而公立医院也可以保护他(她)的隐私,可以不太麻烦地,不太花钱地治好他的病,那病人为什么要去那些医院被骗钱呢?如果有一个患者被骗了钱,举报了,然后管理机构就来查了,或者患者去法院诉讼了,法院也接纳了诉讼,双方对薄公堂,各举证据,把事情的原原本本暴露在太阳底下,那么骗子被抓,坐牢,罚到倾家荡产,他们还可以继续骗下去吗?所以,还是公立医院资源不够,被某些坏人抓了空子。而法律层面,我觉得是勾结,腐败腐蚀了本应当伸张正义的权力。
所以,那些因为PT系医院的丑闻就一棒子打倒民营医院的人,从来就没有细细思考这其中的法理关节。行业失控的问题很多,绝对不单是医疗行业,我们的证券市场之前不是有顶格罚60万的规定吗?证券市场的骗子还少吗?
我们因为某些原因,把古文中对于姑娘最尊贵的称呼“小姐”,变成了人人避讳的脏词,要另造一个“美女”来称呼女士,而在医疗市场,也因为某些匪夷所思的现象,把“民营医疗”来避避嫌,所以造出了一个新词“社会办医”,好吧,那么我们就来讨论一下社会办医。
我们先来看看社会办医的概念,(很不好意思,我们还是免费要求助
百度百科)网页链接
大家细细看这篇文章,因为他并不是一天编辑出来的(只要线上申请,任何人都可以编辑百度百科),我们摘录其中比较有争议的段落,来进行讨论。
营利性与非营利性分开是
医药卫生体制改革明确的“四分开”之一,《社会办医》对营利性和非营利性医疗机构分别有哪些政策?
营利性与非营利性医疗机构主要根据经营目的进行划分。
过去,非营利性医疗机构主要由政府举办,社会举办的医疗机构通常定位为营利性。这次医改方案提出,鼓励社会资本举办非营利性医疗机构,这是适应人民群众多层次、多元化医疗卫生服务需求的重大创新。首先,坚持公共医疗卫生的公益性质,实现人人享有基本医疗卫生服务的目标决定了非营利性医疗机构的主体地位,在这方面要以政府为主导,同时也要广泛动员社会参与。
老渔评论:社会办医通常定位为营利性,这样才合理,医疗卫生的公益属性,舆论压力很大,但是政府一手包办,其包袱也非常沉重,做不好,老百姓的怨气都发泄在政府身上,要做好,则需要无限的资源,这样其他方面的税收就会也过重(政府的收入来源是税收)。所以,要广泛动员社会参与。但是,社会资本,除了下文提到的慈善资本外,都是需要回报的,所以,社会资本办医,还是奔着盈利去的。这个中国五千年历史,祖传行医都是“悬壶济世”,既然悬壶了,你不投到壶里一点东西,那么老中医也活不下去了,要另谋他路,就没有人给你看病了。所以,社会办医,做营利性也好,做非营利性收取管理费也好,都是正大光明的。其次,为了落实营利性与非营利性分开,《社会办医》明确提出,鼓励社会资本举办非营利性医疗机构,支持举办营利性医疗机构,社会资本可按照经营目的,自主申办营利性或非营利性医疗机构,卫生等相关部门分类管理,主要体现在税收价格等方面。
老渔评论: 支持社会资本办营利性医院,是终极目的,而为什么要拿非营利性过渡呢?因为历史遗留问题,国企医院就是非营利性的,资产,人员非常难切割,所以,需要过渡的时间和空间。我们看到华润医疗并购济南重汽医院,正在做一次性改制成营利性医院的路径探索,这才是真正的理清未来发展模式的
探路者。我们充满信心。对社会资本举办的非营利性医疗机构,与公立医疗机构一视同仁,同等待遇。社会资本举办的非营利性医疗机构提供的医疗服务和药品要执行政府规定的相关价格政策,按国家规定享受税收优惠政策,用电、用水、用气、用热与公立医疗机构同价。在接受捐赠、土地使用等方面也执行与公立医疗机构相同的政策。
老渔评论:这也许是中国特色的过渡性政策,如果一步到位立马变成营利性医院,关系和人员都一下子难适应,搞僵了就不好办了,中国特色的双规制啊。同时,非营利性医疗机构也要按照非营利性的经营目的和宗旨从事医疗服务活动,收入除规定的合理支出外只能用于医疗机构的继续发展,原则上不允许转变为营利性医疗机构,确需转变的需经原审批部门批准并依法办理相关手续。
从国际经验看,随着社会财富的积累和文明程度的提高,越来越多的企业或个人把举办医疗机构作为回馈社会、发展慈善事业的重要手段,社会力量举办发展非营利性的医疗机构蕴藏着巨大的潜力。
老渔评论:我们看看这一段,社会办非营利性医院,其实是一种慈善行为,中国的经济发展到今天,已经有一批人富裕起来了,那么这部分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来免费举办无偿不营利的慈善医院,是完全可行的,(可是,也非常有可能借慈善的名义逃税,或者干各种不法的勾当)。我觉得这一块,为什么不专门立一个慈善医疗法来规定呢,这可是一个非常大的分支啊。把他笼统地放在社会办医的词条下,是把所有的社会资本都当做慈善家了吗?营利性医疗机构按国家规定缴纳企业所得税,提供的医疗服务实行自主定价,免征营业税。
我们再来看看国家潜心推行了几年的分级医疗图画。
网页链接
基本原则分级诊疗是以人为本、群众自愿、统筹城乡、创新机制。
以人为本就是要坚持医疗卫生事业的公益性,将便民惠民、实现社会效益作为第一准则,坚持以病人为中心的服务理念,构建分级诊疗体系,完善分级诊疗服务模式,方便人民群众看病就医。群众自愿就是不强制、不一刀切,通过政策引导,让患者自愿到基层首诊。统筹城乡就是要对医疗资源合理配置和布局。创新机制是要结合国情和实际,立足试点、立足实践、总结经验、逐步推广,为建立分级诊疗制度提供保障。
推进建立分级诊疗制度要坚持政府主导,从医疗服务体系结构布局、资源投入与配置、各级各类医疗机构设置规划入手,协调组织相关部门做好分级诊疗各项制度的设计和实施工作。要结合经济社会和卫生事业发展实际,因地制宜,合理选择分级诊疗模式,既符合医学科学基本规律,又体现创新性,兼顾人民群众、医疗机构、医务人员等各方责权利。[2]
建设目标两步走的分级诊疗制度建设目标,计划在“十三五”期间基本实现。
第一阶段是从2015年到2017年,主要是规范就医秩序。具体目标包括:分级诊疗政策体系逐步完善,医疗机构分工协作机制基本形成,优质医疗资源有序有效下沉,基层医疗卫生人才队伍建设加强,医疗资源利用效率和整体效益进一步提高。
第二阶段到2020年,核心目标是基本建立符合我国国情的分级诊疗制度。具体目标包括:分级诊疗服务能力全面提升,保障机制逐步健全,布局合理、规模适当、层级优化、职责明晰、功能完善、富有效率的医疗服务体系基本建立,基层首诊、双向转诊、急慢分治、上下联动的分级诊疗模式逐步形成。[2]
这个计划是到2020年底基本实现,现在已经是2020年初了,还有一年时间,一场大型的新冠疫情正在考验着我们的医疗体系,昨天我看见全国十六省统筹支援湖北的十六个地级市,不禁热泪盈眶。中国人,万众一心,临危不惧,奉献精神是一流的,国家的管控,也是一流的。我爱我的祖国!
但是,分级诊疗,到2020年底能基本成功吗? 杜建国之流,拼命鼓吹应该继续大力扩充三甲医院,鄙视民营医疗,是正确的吗?
我个人觉得,国家医疗投入远远不够,这是事实,但是,继续大力扩充三甲医院,甚至让三甲医院在杜建国之流的笔下,已经完全可以在市场上跟民营医院平等竞争,而且压倒性地碾压了民营医院,实现了自负盈亏,则完全是错误的。试问公立三甲医院的土地是谁的,基建是谁建的?设备是谁买的?医生又是谁的?在不要建房,不要买设备,不要负担医生培养成本,不要交任何税费的情况下盈利,真算有本事?
国家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除了政府加大投入之外,也要广泛地发动社会参与,要利用市场的力量来发展医疗市场。
国家要做好国民基本的医疗保障,这点毫无疑问,很多国家都是这么做的,很多的资源小国,因为资源丰富,老百姓人口不多,都是包医疗,包教育的。但是,人的欲求是无限的,分层次的,国家不可能包办所有的医疗需求,我们不是资源丰富到国家可以全包医疗和教育的小国,我们也不需要这样做,因为市场本身就会创造出巨大的适应能力,这就是中国五千年来,医生从来都是收费的,但是,从来没有人抱怨收费的医生就是不人道的。应该极其光明正大地鼓励民营医疗,不要被某些莆田系医院粘污了“民营医疗”这四个金字。
分级诊疗的核心还是在社区诊所,那么应该是国家来承办所有的社区医疗吗?像现在大型社区都有社康中心。但是,社康中心的医疗资源还是远远不够,人们有病还是惯地往三甲医院跑,而三甲医院还是人满为患。其实,真正的社康中心,要按照基本定型的社区,配备每千人两个全科医生来满足基本需求。
我可以举个例子,深圳宝安区有一个桃源居社区,居住了大概六万人(现在国家有网格管理员,虽然社区人口是动态的,但是,精确到100的人数还是可以的),那么你就得配备120个全科医生,这样就可以基本做双向转诊了。你桃源居的社区居民,都要在这个120个人这里签约家庭医生,有问题先找家庭医生,由医生来判断和推荐你去哪个医院,否则你就进不去医院。
这120个医生的场地和设备怎么来?都靠国家来解决行吗?我想,这样可以通过民营招标的,我们选定一些适合的地方来设定诊所(由政府出资租断或者买断房地产),然后,通过招标来竞选合格的举办人,这样,这些诊所就纳入了政府的规划范围内,并且受政府的监管,而经营呢,则是在政府补贴下的自负盈亏。这样诊所之间,有协作,有竞争,资源也足够,那么社区搞定了,三甲医院就可以慢慢缩小门诊的范围,或者只接受急诊和特殊的门诊,分级医疗就成功了。
至于你是不是民营,根本不是问题,首先,不管是公立医院和民营医院,都牵涉到效率的问题,还牵涉到收费的问题,国外通常的做法是:你作为本国的公民,有医保卡,你就可以选择全免费地去公立医院(包括社康中心和公立诊所)看病。但是,这样的资源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你就得排队,因为人人平等,现代的
互联网技术,网上预约很快就成为必然了。所以,全免费医疗的就得等,否则,你就要另外花些钱看私立诊所了,但是,也是同样的水准,并且有足够信任度的。
不管是在一线城市,还是在二三线城市,或者八线城市或乡镇,民营医疗都应该要存在,事实上也存在。中国不可能没有民营医疗,国家负担不了未来老年化社会的高额医疗费的大包大揽。所以,在医疗行业的公益性和营利性上面的左右摇摆,是很危险,因为过去几年,医疗政策发生巨大的变化,民营医疗行业举步维艰。就是在该不该营利这个环节上,出现了模糊摇摆的情况。但是,营利与否决不是根本,古代医者一直营利,怎么能生存五千年?我手中有一份公立医院2019年年底的收费单据(我并不打算公开),以这个收费的标准,民营医院完全可以做得更好,费用更低,这就是效率问题,也是一个认识的问题:公立医院就天生医术高?天生收费便宜?这种念头可以休矣!真正的医术高,收费便宜,靠的是管理,靠的是机制。
当然,医疗有道德问题:你唯利是图,光收钱不看病,患者是弱势群体,更不懂医术无法举证。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其实,这个问题对于公立医院和民营医院是一样的。或者更甚的是,公立医院是全民单位,不靠患者吃饭,店大欺客,我觉得在公立医院,患者更处于弱势地位,目前公立医院也在改善态度,竞争患者,因为跟他们奖金挂钩,所以态度好多了,当然,这并不是全部的原因,三甲医院的医生护士,大部分的素质都是很高的。
民营医院唯利是图的问题,在其他的所有行业都可能存在,这个问题的解决并不难,一是市场竞争的本身,就要求竞争者本身要讲诚信,要讲美誉度,要靠品牌去争取患者。医疗行业本身就市场巨大,所以很难有机构占到垄断地位,如果有,也是长时间的竞争取胜,建立了品牌和口碑,而且优胜劣汰,也要求市场上的所有单位都要诚信守信,否则一定会被市场淘汰。
从我追踪的国家政策来看,分级诊疗是基本国策。但是在营利性和非营利性的政策选择上,国家还是有所模糊,这可能是舆论太大,或者是国企医院的转制本身面临各种困难,而民营医院在过去的管理中,放任了部分医院做恶,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这需要时间来调整。而央企来改制原来的国企医院,是采取自由谈判的方式,这也是市场竞争的方式。也是中国磨合“草鞋没样,边打边像”做法。我觉得最终形成公立医院,私立医院和慈善医院三种类型,是合理的。社会办医院希望只是一个过渡性的单词。
再说说华润医疗。我觉得华润1515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希望在重汽医院的一次性到位营利性医院的改制,能顺利成功。毕竟,一家上市公司,营利模式不清晰,就是最大的隐患,而一家上市公司经营非营利性医院,收取管理费,只是过渡的办法,我希望华润医疗是一家有
社会责任,有道德美誉,也为投资者争取收益的成长性公司,他不管是收管理费,还是直接经营医院,诊所获利,都是光明正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