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偶记

结婚后就与老婆商定轮流在各自的父母家过年。今年轮到回咱家。这次回家过年感受不同以往，特记之。

一 拜祖坟
初一早弟弟提议去拜祖坟，从来没拜过，自然愿意。老婆问我她和孩子要不要去，有一百个她们应该去的理由，她这么问了，显然就是不太想去。不想去的理由不问都知道，连下了几天雨，县城街道都污浊不堪，祖坟在乡间荒野，路更泥泞更难走。不去也罢，干脆提议姐夫弟媳侄女等都不用去，就弟媳还是坚持要去。
在拜坟的路上，努力地回忆关于祖宗的点滴。再怎么努力，回忆还是只有那些。小时候父亲就教背家谱，现在还记得，那二十六个字是 “时登应本宗，开发德泽鸿，定国安邦，世代光昌，家声显达，永远呈祥”。我是定字辈，虽然名中不带定字。说是拜祖坟，要拜的祖宗就俩，爷爷和奶奶。关于祖宗的故事大都失落了，或许是因为祖宗从来就没有显达过，甚至可能某位祖宗曾落魄到让后人羞以提起，反正是有林林总总的原因，没有心思去探究过。只知道一点点关于爷爷的事。父亲说爷爷是个能背“四书”的挑夫，那时的挑夫大约等同于现在峨眉山上抬滑杆的民工，可能走得更远，薪酬更微薄，行走在云贵川的山间；不幸家被只比我父亲小几岁的堂姐玩火烧掉，事发后一年内爷爷与奶奶相继离世。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关于爷爷的事。关于奶奶，父亲更是提得少，只说是个极善良的人。就是这点点事，也无法确认是不是全都是事实。父亲自己的经历让我相信爷爷肯定曾是个挑夫。爷爷奶奶去世时父亲才刚上高中，那时伯伯家有四个十来岁的孩子需要抚养，实在无法照顾到父亲。为生计父亲每周两到三次早上四点起床到距学校九公里的山上煤矿挑煤到县城卖给私人或者单位，然后再去上课。想来真算是子承父业。
就凭这些记忆，站在爷爷奶奶的坟头，心中一片茫然。看到十几年前父亲立的而今已经开始风化的墓碑上的家谱时，想起自己和弟弟都只有一个女孩，没有把爷爷香火传承下去，不免愧疚。例行公事地烧香烧纸钱放鞭炮，作揖鞠躬，恳请祖宗保佑。正准备离去时恰逢居住乡间的大堂哥堂嫂也来祭奠，我们在一旁静待他们拜祭。完毕时堂嫂突然说哪家种菜都种到爷爷奶奶坟头上了，不得行，扯了。堂兄说“算了，种就种嘛”，其实我早先注意到也不以为意，闻言也没作声。不料堂嫂立马动手开拔。看着堂嫂的干劲，我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激愤，冲上去把坟头上的菜和杂草拔起来狠狠地扔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