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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推介一本书《当下的力量》

12-04-11 21:46 9080次浏览
龙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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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看一半多,强烈震撼,从另一个角度探讨开悟等终极体验,强烈推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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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人堂

12-04-11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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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臣服的意义

  接纳当下

  你屡次提到“臣服”。我不喜欢这个理念。它给人宿命的感觉。如果我们老是接受现状,就不会做任何改善的努力了。我总觉得个人生活和集体的进步不在于接受现状的局限,而是凭着奋斗超越它们,进而创造出更好的。人类若非如此,如今还会住在山顶洞里。我们要如何在臣服和改善之间取得折衷而有所做为?

  对某些人来说,臣服也许有负面的涵义。它暗示了失败、放弃、未能面对生命的挑战、变得灰心丧志等等。然而真正的臣服却截然不同。它不是要你对于你身处的情境做被动的忍受而无所做为。它也不意谓着要你不做计划或不采取积极的行动。

  臣服就是以随顺生命之流代替逆流而上,这个简单又深奥的智慧。当下是你唯一一个能体验生命之流的地方。因此,臣服就是无条件且毫无保留地接受当下这一刻。臣服就是弃绝对本然的内在抗拒。内在抗拒就是透过心理批判和情感否定对本然说“不。”当事情“出错了”,也就是心智的索求或严苛的期望与本然之间产生差距的时候,便特别会振振有词地喊出“不”。这就是痛苦差距。如果你有了足够的人生阅历,你就会知道事情时常是“出错”的。如果你想要断绝生命中的苦和悲,这正是你需要修臣服之道的时机。接纳本然立刻把你从心智的认同里释放出来,进而重新与本体取得连系。抗拒是心智(头脑)。

  臣服是纯粹的内心现象。它并不意谓着你不能从外面的层面采取行动和改变情境。其实你臣服的时候,不需要对整体情境照单全收,你要接纳的仅仅只是那个叫做当下的微小片段而已。

  举例来说,假设你身陷泥沼之中,你不会说:“算了,我甘心陷在这里。”认命不叫臣服。你不需要接受一个不愉快的或恼人的生命情境。你也不需要自欺欺人地说,身陷泥沼没有什么不对。不对。你全然地体认到自己想要脱困,然后就把你的专注缩小到当下这一刻,但是不用任何方式来给它贴上心理标签。这意谓着对当下没有批判,因而没有抗拒、没有情感否定。你接受了这一刻的“是然”,随即采取行动,尽一切所能让自己从泥泞里脱身。我称这样的行动为积极行动。它比发自愤怒、绝望、或挫败的行动更具威力。你要拒绝为当下贴上任何标签,持续修练臣服之道,直到你达成你所期望的结果为止。

  我用一个观想式的比喻来阐述我主张的论点。你晚上走在一条小路上,浓雾伸手不见五指。不过你拿了一只强力的手电筒,在你前面切出一道狭窄、清楚的空间。浓雾就是包括你未来和过去的生命情境;手电筒是你有意识的临在;清楚的空间是当下。

  不臣服硬化了你的心理形式——我执的甲壳,因而创造了一个强力的孤离感。你周遭的世界,特别是人,因而被你感知成具有威胁性。想要透过批判摧毁他人的无意识驱力,和竞争、掌控的需求就升起了。甚至于大自然都变成了你的敌人。你的感知和诠释也遭到恐惧的掌控。我们称为妄想症的心理疾病,只是这种正常却失能的意识状态略微严重的形式罢了。

  除了你的心理形式之外,连你的肉体形式——身体——都透过抗拒而变得僵硬了。张力在你身上不同的部位升起,你整个身体开始收缩。对身体健康至关重要的生命能因此大受局限,而无法自由流畅。身体理疗或某种形式的心理治疗,虽有助于生命能的恢复,可是除非你在生活中就修臣服之道,否则这些身心疗法也只能带来一时的缓解。因为它的病源—抗拒模式—尚未根除。

  你内在有个部分,是不会受到组成你生命情境的阶段性环境所影响的。你也只有透过臣服,才能打通这条督脉。它就是你的生命,你的本体——它就是永存于无时的当下之境。找到这个生命,就是耶稣所说的“必要的那件事”。

  如果你不满意自己的生命情境,甚或忍无可忍,唯有先透过臣服之后,你才能打破那个使情境永续的无意识抗拒模式。

  臣服和采取行动促成改变或达成目标是并行而不悖的。不过在臣服的状态里,一道完全不同的能量,一个截然不同的品质,流进了你的做为里。臣服让你重新连系起本体源头的能量。如果你的做为里注入了本体的能量和品质,它就会变成你生命能里一场喜悦的欢庆,并且导引你更深入当下。透过不抗拒,你的意识品质,连带着你所做或创造之事的品质,都获得了可观的提升。而其成果便会如水到渠成一般,反映出这样的品质。我们可以把它叫做“臣服后的行动”。它不再是我们沿袭自几千年来所惯称的工作。随着觉醒人类的增加,工作这个字将从我们的字典里消失,届时或许会有一个新创的字汇取而代之。

  你会经验什么样的未来,主要决定于你这一刻的意识品质。这么看来,臣服是引发正面改变最重要的一件事。你采取的任何行动都是次要的。真正的正面行动不会发自于一个不臣服的意识状态。

  我能明白,置身于一个不愉快或不满意的情境里,只要完全接受这一刻的本然,就没有受苦或不快乐,这样我就会从情境里提升出来。不过有一点我还是不太明白,如果没有某种程度的不满,那么行动或改变的能量或动机将从何而来?

  在臣服的状态下,你很清楚地看到需要做的是什么,然后采取行动,一次只做一件事,只专注在一件事上。受教于大自然:看万物如何成就;看生命如何在没有不满和不快乐的情况下展现奇迹。这就是耶稣之所以会说:“看那野地的百合,它们不耕不纺却长在地上。”这句话的原因。

  如果你的整体情境令你不满意或者不快乐,立刻加以区隔,向本然臣服。这就是你手上切割浓雾的手电筒。然后你的意识状态就不受外境的控制了。你也不再从自动化反应和抗拒来做为了。

  然后再逐项地检视情境。问自己,“我能做什么来改变或改善情境,或离开这个情境的?”如果有,就采取适当的行动。不要把注意力投注在未来要做,或也许要做的一百件事上,而是专注在你当下能做的一件事上。这不表示你不应该做任何规划。规划极可能就是你目前所能做的那一件事。不过千万不要播放心理电影,把自己投射到未来,因而失落了当下。你采取的任何行动也许不能立竿见影。在你见到成效之前——不要抗拒本然。如果你对情境既无能为力又无法脱身,那么就利用情境让你更深入臣服、更深入当下、更深入本体。当你进入当下这个无时间的向度里的时候,改变经常在不需要你费力做为的情况下,以奇异的方式来临。生命变成了你的助力而与你合作。如果恐惧、愧疚、或死沉之类的内在因素,阻止了你采取行动,它们就会在你意识的临在之光下瓦解。

  不要把臣服和“管它的”或“我不在乎”的心态混为一谈。如果你细察的话,你会发觉这种心态感染了以怀怨为形式的负面情感,因此它根本不算臣服,而是伪装的臣服。所以,在臣服的同时,把你的专注向内导引,检查一下是否还有抗拒的残留。这么做的时候你要非常地警觉;否则,你可能错过藏匿在黑暗角落那些以思想或未被觉知到的情感为形式的抗拒。

  从心智能量到灵性能量

  放下抗拒知易行难。我对如何放下还是不太清楚。如果你的答案是臣服,那么我的问题仍然是“如何做?”

  先从承认有抗拒开始。当抗拒发生,抗拒生起的时候与它同在。观测你的心智是如何创造它,如何给情境、给自己、或别人贴上标签。观照涉及其中的思想过程。感觉情感的能量。藉着对抗拒的见证,你会明白它的一无是处。借着把所有的关注集中在当下,无意识的抗拒就被你化为意识,这就是它的末路。你无法既有意识又不快乐;既有意识又处在负面情感里。任何形式的负面情感、不快乐、或受苦都意谓着抗拒,而抗拒总是无意识的。

  我当然能意识到不快乐的感觉了?

  你会选择不快乐吗?如果你没有选择它,它怎么会生起的?它的目的何在?谁在豢养它?你说你意识到自己不快乐的感觉,可是事实是你和它认同,你还透过驱迫性思考维系了这个过程。这些全是无意识。如果你有意识的话,也就是说全然地临在当下,所有的负面情感几乎会在顷刻之间瓦解。它无法在你的临在下存活。只有在你缺席的时候它才能苟活。就算痛苦之身,也无法在你的临在下苟延续命。你把时间给了不快乐,让它保住了命。时间是它的鲜血。你透过对当下这一刻深刻的觉知把时间撤除,它便一命呜呼。可是你想要它死吗?你是不是真的受够了?没了它你又是谁?

  在你落实修臣服之道以前,灵性的向度只是你阅读、谈论、为之兴奋、写书论著、深思熟虑、或信以为真、或是不相信的题材。除非你臣服,它才会变成你生命中的实相。否则它对你毫无差异。当你臣服的时候,你所散发的能量就会接管你的生命。而这个能量比那个掌控我们世界,创造文明里现存的社会、政治、和经济结构,并且透过教育体系和传媒自我延续的心智能量,拥有更高的能场。灵性能量透过臣服而进入这个世界。它不会为你自己、为其他人类、或地球上的任何生命形态创造受苦。与心智能量不同的是,它不会污染地球。它也不受制于以正反相成、善恶相生为定律的两极对立法则。那些占世界绝大多数人口,仍然以心智能运作的人,尚未觉察灵性能的存在。这股灵性能属于一个迥然不同的实相序列。当足够的人口进入了臣服的状态,而完全免于负面情感的时候,就会创造出一个崭新的世界。如果地球要存活,这就是地球的栖居者所该具有的能量。

  耶稣在登山宝训中发表他震古烁今的预言时,指的就是这种能量。他说“温良的人有福了;因为世界将为他们所有。” 瓦解无意识心智模式的,正是那个宁静却深刻的临在。心智模式也许会活跃一时,不过却不能再掌控你的生命了。曾经受到抗拒的情状,也会透过臣服而快速地转换或崩溃瓦解。对情境和人来说,这是一个力道十足的转化剂。如果情状并未因此而即时转换,你对当下的接纳就会让你超越它们。任何一种方式之下,你都自由了。

  人际关系中的臣服

  对那些想利用我、操纵我、或控制我的人怎么办?我还是要向他们臣服吗?

  他们断绝了本体,所以才会无意识地谋取你的能量和权力。只有一个无意识的人,才会试图利用或操纵别人,这是实情。不过也只有一个无意识的人,才会被别人利用和操纵,这也是实情。如果你抗拒或反击别人无意识的行为,你也变成了无意识。不过臣服并不表示你容许自己被无意识的人利用。完全不是。你处于内在完全不抗拒状态下的同时,又坚决而明确地向对方说“不”,或者离开这个情境,这是完全可能的事。当你对人或情境说“不”的时候,让这个“不”来自你的洞见,而不是来自你的反应,来自你对那一刻是非对错的清楚体认。让它成为一个非反应式的“不”,一个高品质的“不”,一个免于所有的负面情感,因而不会创造进一步受苦的“不”。

  我处在一个不愉快的工作环境。我曾经试着臣服于它,可是我发觉我做不到。大量的抗拒不断地冒出来。

  无法臣服就即时行动。表明自己或者有所行动来促成情境的改变,再不然就把自己撤离。为你的生命负起责任。切勿用负面情感污染你美丽光明的内在本体和地球。不要容许不快乐在你的内在有任何落脚之地。

  如果你无法采取行动,例如服刑中,那么你只剩下两个抉择:抗拒或臣服。接受外境的枷锁或者争取内在的自由。承受痛苦或者长养内在的和平。

  不抗拒也可以落实于外在的行为上吗?比如不抗拒暴力,或者它只关系着我们的内在生命?

  你需要的只是关切内在的面向。这才是首要之务。这当然也会转化你外在生命的举止、你的关系等等。

  你的关系会因为臣服而产生深沉的转变。如果你永远不能接受本然,它的含义就是你不能接纳任何人的现状。你会批判、评论、标示、排斥、或者企图改变他们。更甚者,如果你一昧地把当下做为你通往未来的手段,你也会顺带地把你周遭或牵扯到的每一个人当成手段。关系——人类——对你而言变成了次要的或毫不重要。你把关系里的所取所得列为首要。无论是物质的获取、权力感、肉体的享乐、或者某种形式的我执满足。

  让我就臣服在关系中的运作做个详述。当你涉入了一场争执或冲突的情境时,对方或许是你的伴侣或者是亲朋好友,当你的立场遭到攻击的时候,先观测你如何防卫,或者在你攻击对方的立场时,感觉你的攻击力。观测你对自己的观点和见解的执着。感觉你在抹黑对方和合理化自己背后的那股心理情感能量。这就是我执的心智能量。透过你的认知和尽可能全然地感觉,而把它变成意识。然后有一天,当你再陷入一场争执的时候,你会恍然大悟,原来你有选择,你也许决定丢掉你的反应——只为了静观其变。你臣服了。我指的不是嘴上讲,“好吧,你说的对。”脸上却写着,“我才不屑于这种幼稚的无意识之举。”这种口是心非式的丢掉反应,无异把抗拒误置于我执心智势力范围内另一个层面,同时高唱优越权。我指的是放下整个争权夺势的心理情感的内在能场。

  我执非常的机伶狡诈,所以你势必要非常机警、非常临在,并且对自己完全地坦诚才能看清自己是否真的拔除了你与心理地位认同的根,继而摆脱了你的心智。如果你突然有一种轻快、明畅、和深度的和平感,这就是你真正臣服后万无一失的象征。然后再观测对方在你不用抗拒给他蓄能之后的心理地位。当心理地位的认同让路之后,真正的沟通就展开了。

  面对暴力、攻击之类的不抗拒又是如何呢?

  不抗拒不见得就是无所做为的意思。它的意思是,任何“做为”都变成了“非反应做为“。切记东方武术中奥秘的智慧:因势利导,以柔克刚。

  我们一直谈论的“无所做为”,就是处于深刻的临在状态里,那么你就是对情境和人的一帖最强效的转化剂和疗方。道家有一个名词叫做无为,通常被译做“无为而为”或“处静无为”的意思。中国古代把这个境界视为最高的成就或德行。它与一般意识或无意识状态下的死气沉沉有天壤之别。这种死沉的根源是恐惧、死寂、或优柔寡断。真正的“无所做为”暗示了内在的不抗拒和深刻的警觉度。

  从另一方面来看,如果情境所需,你的行动不再是对制约了的心智所做的反应,而是从你有意识的临在对情境所做的回应。你的心智在这种状态下摆脱了概念,包括非暴力的概念在内。如此一来,谁能预料你下一步的行动?

  我执以为在抗拒之下才是你的力量之源。而事实上,抗拒反而断绝了你和唯一的真力之源——本体的连系。抗拒是披戴了力量面具的软弱和恐惧。我执把你纯净、天真和力量的本体视为软弱。我执视软弱为力量。因此我执便持续地存在于抗拒模式,大玩分身的角色游戏来掩饰其实是你力量的“软弱”。

  在臣服之前,无意识的角色扮演,构成了人类互动的大部分。在臣服里,你再也不需要我执的防卫和虚假的面具。你反而变得非常简单、非常真实。“这么做太危险了。”我执提出警告,“你会受伤,你会变得脆弱不堪。”而不为我执所知的事实却是,只有透过放下抗拒,透过变成“脆弱不堪”,你才能发现你真正的、本质的“无懈可击”。

  转疾病为开悟

  如果有人患了重病,而且完全接受病情,向疾病臣服,他们不就是放弃了复原的意志吗?想与病魔对抗的毅力就不在了。对吗?

  臣服就是毫不保留地对本然做内在的接纳。我们现在谈的是你的生命这个当下——不是你生命的情状或环境,不是我所说的生命情境。这方面我们已经谈过了。

  针对疾病来说,这就是它的意思。疾病是你生命情境的一部分。因此,它就有过去和未来。过去和未来构成了一个不间断的连续体。除非当下透过你有意识的临在,启动它救赎的力量。你已知的是组合了你生命不同情状——存在于时间里——的底层有一个更深层、更根本的:你的生命,你在无时间的当下里的本体。

  由于当下里没有问题,当下里也没有疾病。你由他人对你的情状所贴的标签而产生的信念,给情状定了位,也赋予它能量。因而把一时的失衡制造成一个似实如真的实相。它除了给了它实相和实体之外,也给了它一个前所未有的时间连续体。藉着对当下这一刻的专注,藉着戒绝心理标示,疾病便被你化约成下述几个因素:身体的疼痛、虚弱、不适、或****的障碍。这就是你要臣服的对象——当下。你不是向“疾病”这个想法臣服。容许受苦迫使你进入当下这一刻,进入一个深刻的临在状态里。运用它达成开悟。

  臣服不会转化本然,至少不能直接转化。臣服转化的是你。当你转化的时候,整个世界都跟着转化了,因为世界只是一个反映。这方面之前谈过了。

  如果你揽镜自照却不喜欢镜中所见,你或许会飙起来攻击镜子里的影像。这正是你处在不接纳的状态下的所做所为。而且你攻击镜中影的时候,它当然也会反击你。如果你如实地接受镜中影,以友善的态度相待,那么它无法不对你友善。这就是你改变世界的方式。

  疾病不是问题。你才是问题,只要我执的心智仍处于掌控的地位。当你生病或者残障的时候,不要自觉这是你某方面的失败,不要感觉愧疚。不要埋怨生命待你不公,不过也不要自责。这些都是抗拒。如果你患了重病,运用它让自己开悟。发生在你生命中的任何“坏”事——都用它来开悟。把疾病里的时间撤除。不要给它任何过去或未来。让它迫使你进入当下深刻的觉知里——再静观其变。

  做一个把贱金属转化成黄金,把痛苦转化成意识,把灾难转化成开悟的炼金师。

 

  你是否因为患了重病而对我这一番话忿忿不平?那么这就清楚地表示疾病已经变成了你自我感的一部分,而你正在袒护你的身份——也在保护着你的疾病。被贴上“疾病”的情状和你的真我完全无关。

  大难临头  

  至于占世界人口大多数,依然执迷于无意识的人来说,只有一个临界的极限情境才具有粉碎我执的硬壳,并逼使他们进入臣服,继而进入觉醒状态的潜力。当个人遭逢钜变、剧烈的混乱、深层的失落、或者受苦时,导致整个世界崩溃,生命的意义荡然无存的时候,就是极限情境应运而生的时机。这就是你与死神面面相亲的时候——无论是身体的或心理的死。我执、心智:——世界的创造者,因此分崩瓦解。在旧世界的废墟里,一个新世界于焉诞生。

  极限情境能否成功虽然无法担保,不过它的潜力却停而不失。有些人对本然的抗拒,顽固到了一个宁入地狱而义无反顾的地步。也有些人也许做出局部的臣服,即便如此,这都会带给他们前所未有的深度和祥和。我执剥落了几片甲壳,容许了心智下层散发出微量的光明和和平。

  极限情境产生过许多奇迹。曾经有静候枪决的杀人犯,在生命的最后几个小时内经验了无我的状态,和伴随而来的深度喜悦和和平。他们对处身的情境所产生的至深且钜的内在抗拒,为他们招致了不堪负荷的受苦,使他们无处可逃、无技可施。即便是一个可供投射的未来也没有了。因此迫使他们对不可承受的东西做出了全然的接纳。他们被逼入了臣服。他们在这种方式下,得以进入伴随着救赎而来的恩典状态:彻底自过去里解脱。当然为恩典和救赎开路,而让它们能够进驻的并不是极限情境,而是臣服这个动作。

  因此,每当灾祸临头的时候,或者是事情严重地出“错”了, 疾病、残障、家破、财尽、或社会定义的身份丧失、亲密关系的绝裂、爱人的死亡或受苦、或者你自己指日可待的死亡,你就要知道这一切还有它的另外一面。不可思议的炼金之旅与你只是寸步之遥:痛苦和受苦的贱金属彻底炼化成黄金。这一小步就叫做臣服。

  我的本意不是说你处身这个情境会变得快乐。你不会。不过恐惧和痛苦却会转化成来自一个极深之处隐含生命本身——的内在和平以及祥和。这是“超越一切理解的神的平安。” 快乐和这个比较之下, 只能算是地中之物。在光明的和平里产生了一份体悟,这不是来自心智层面,而是你本体的深处。你体悟了你的不灭和不朽。这不是一个信念。而是不需二手资料提供他证的绝对必然。

  转受苦为和平

  我读过一位古希腊斯多葛派哲人的轶事,他听说爱子死于非命的噩耗时,回道,“我早知道他不是不朽的。”这算臣服吗?如果算的话,我不要。有些情境里的臣服似乎违反自然和人性。

  绝情绝义不是臣服。至于他当时说话时处于什么样的内在状态,我们不得而知。在某些极端的情境里,接纳当下仍然是不可能的。不过你随时都有第二次臣服的机会。

  你的第一个机会是:臣服于每一刻的实相。知道什么是不可挽回的—因为它已经是了——你对“是“说yes,或者接受”不是“。然后就按情境所需,尽力而为。如果你进驻在这个接纳的状态里,你就不会再创造负面情感,不再创造受苦和不快乐了。然后你就会活在不抗拒、恩典、轻松,和免于挣扎的状态里了。

  每当你做不到或者错失机会的时候――若不是因为你无法产生足够的临在,以预阻惯性和无意识的抗拒模式于未发,就是情状太过极端让你断然无法接纳——接着你就创造某种形式的痛苦和受苦。乍看之下是情境创造了受苦,其实不然:是你的抗拒创造的。

  现在再谈你的第二个机会:如果你无法接纳外界的本然,那就接纳内在的本然。如果你无法接纳外境,那就接纳内境。意思就是:不抗拒痛苦。容许它在那里。向悲伤、绝望、恐惧、孤单、或受苦所采取的任何形式臣服。见证它,却不在心理上标示它。拥抱它。然后再静观臣服的奇迹,如何把深沉的受苦转化成深沉的和平。这是你的受难。让它成为你的复活和升天。

  我不明白个人何以能向受苦臣服。正如你自己也指出的,受苦是不臣服。你如何向不臣服臣服?

  暂时把臣服搁在一边。当你饱受创痛的时候,所有臣服的长篇大论都是徒费唇舌、了无意义的事。当你的痛既深且钜的时候,你可能会有一股逃之夭夭的强烈驱力,而不会向它伏首称臣。你不要感觉你觉受到的,人之常情非此莫属。不过此路不通,你没有出口。冒牌的出口倒有几个:工作、喝酒、酗毒、发怒、投射、压抑等等——可是它们不会把你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你把受苦变成无意识,并不会稍减于它的强度。你否定情感的痛苦时,你的所做所为再加上你的关系,都会受到它的污染。说你用散发出来的能量来传播它也不为过。别人会在潜意识里接收得到。如果对方无意识的话,也许会迫不及待地以某种方式攻击或伤害你。再者就是你在无意识地投射痛苦的时候伤害了别人。你招引并且显化任何与你内在状态相呼应的人事物。

  出口虽然没有,却不乏一条通道。因此不要弃痛苦于不顾。面对它。充分地感觉它。感受它——不要思考它!必要时表达它,不过切勿在你的心智里以它为主题编造剧情。把你所有的注意力交给感觉,而不要交给那些似乎是肇因的人、事或情境。不让你的心智利用痛苦为你自己打造出一个受害者的身份。伤怀自叹或者跟别人讲自己的故事,会把你卡在受苦里。既然远离感觉已不可能,进入它就成了唯一个改变的可能性;否则便毫无转换的余地。因此把你完全的关注交给你的所感所觉,并且摒绝心理的标示。当你进入感觉里的时候,要处于深刻的警觉里。也许你一开始好像闯进了一个幽黑恐怖的地方。想调头而去的冲动一上来就观测它,不过不要莽撞行事。继续把你的注意力贯注在痛苦上,继续感觉悲伤、恐惧、害怕、孤单或任何感觉上。保持警觉,保持临在和你整个本体,和你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临在。这么做的同时,你就把一道光带入了这个黑暗里。这就是你意识的火焰。

到了这个阶段,你便不需要再担心臣服的问题了。臣服已经发生了。怎么会?全然的专注就是全然的接纳,就是臣服。你藉着给出全然的关注,便汲用了当下的力量,也就是你临在的力量。任何隐匿的抗拒都不能在这里面存活。临在撤除了时间。没有了时间,受苦、负面情感就无法存活。

  接纳受苦就是迈向一趟死亡之旅。面对剧痛。容许它存在,带着你的专注进入它,就是有意识地进入死亡。经历过这一次的死亡之后,你就会体会到没有死亡——也没有可畏惧之物。死去的只是我执。想像一道遗忘了自己是与太阳整体不分的光束,因此以幻为真地为了求存而战,再为自己另创了的一个自外于太阳的身份,然后紧抓着不放。这回幻相的死亡算不算是一次不可思议的解脱?

  你想要死得自在吗?你宁可在没有痛苦和挣扎之下死吗?那么就无时无刻地不死于过去。让你的临在之光驱走那个沉重且受时间囿限的自己,驱走那个你自认为是“你”的自己。

  受难之路

  许多描述人们透过深沉的受苦而找到神的记载。基督徒也有“受难之路”的说法。我猜想指的是同一回事吧。

  这正是我们所探讨的主题。

  严格来说,他们不是透过受苦才找到神的,因为受苦暗示了抗拒。他们找到神是透过臣服和对本然的全然接纳,而臣服和接纳则是透过强烈的受苦所逼入的。他们必然是在某一个层面上,领悟了痛苦是自创的道理。

  你如何把臣服和找到神相提并论?

  由于抗拒和心智是密不可分的,所以抛弃抗拒——臣服——就是结束了做为你主宰的心智,结束了假装是“你”的冒牌假神。所有的批判和负面情感瓦解了。被心智遮蔽的本体领域因而敞开。你的内在顿时升起一股巨大的静默、一股不可蠡测的和平。和平之内有大量的喜悦。喜悦里有爱。而最内在的核心就是神性的、无量的、不可名状的那个。

  我不用找到神这样的说法是因为你岂能找到那存而未失,且原本就是你的生命?神是一个囿限的文字相,这不仅导因于几千年来错误的知觉和滥用,也因为它暗示了一个自外于你的实体。神就是本体本身,神不是一个存在。这其中没有主、客体的关系、没有一个你和神的二元性。体现神是存在里最自然的一件事。一个令人诧异且难以理解的事实,不是你能够变成意识到神,而是你没有意识到神。

  你所提的受难之路是一个开悟的旧法门。不过直到晚近,它还是唯一的一个法门。不要驳斥或低估了它的效应。它还是管用。

  受难之路是全盘的逆转。它意谓着你生命中的最噩——你的十字架会否极泰来转而成为你有生以来的最喜。也就是迫使你进入臣服、进入“死亡”、迫使你成为无物、成为神,因为神也是无物。

  观诸当前,对大多数无意识的人类来说,受难之路仍然是唯一的道路。他们只有透过进一步的受苦才会觉醒。而以一个集体现象出现的开悟,也将在意料之中历经重重钜变之后接踵而来。这个过程反映了主导意识成长的某些宇宙律的运作模式,也因此被诸先知所预见。这个过程的描述,散见各经典之中,然而圣经里的天启之书或启示录,却以隐暧和时而难解的象征法加以遮掩。人类的受苦并非神的施惩,而是人类自施或互施于彼此的,同时还有来自于地球的自保措施——地球是一个有生命、有智能的有机体,它势必要进行自保,以免沦为人类疯狂屠杀之下的牺牲品。

  然而那些意识已充分地进化到不再需要受苦就体现开悟的现存人类,正在逐渐地累增。你也许就是其中的一份子。

  透过受苦的开悟——受难之路——意谓着在推拒嚎叫之下被逼进了天国。你在吃尽了苦头之后终于臣服了。不过在你臣服之前痛苦还有你受的。在意识下选择的开悟,意思是抛弃你对过去和未来的执着,而把当下当做你生命的焦聚。它的意思就是舍时间而选择进驻临在。它的意思是对本然说yes。你再也不需要痛苦了。你认为还要给你多久的时间,你才肯冲口说出,“我不再创造痛苦,我不再受苦了。”这句话?你还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做出这个决定?

  如果你认为还需要更多的时间,你就会得到更多的时间——还附带更多的痛苦。时间和痛苦是一体不分的。

  选择的力量

  对于那些似乎是执意要受苦的人呢?我一个朋友的伴侣对她施虐,而她之前的关系也是同样的情形。她为什么选择这种男人?又为什么拒绝走出这个情境?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执意要选择痛苦?

  我知道选择是新时代偏爱的用词。不过在这个脉络里,它不是十分精确。说一个人在他或她的生命中“选择”了一个失能的关系,或者选择了任何负面的情境是一种误导。选择暗示了意识—一个高度的意识。没有意识就没有所谓的选择。选择开始于你撤离心智认同和撤离心智制约模式的那一刻。选择开始于你变成临在的那一刻。在你抵达这一点之前,就灵性而言,你是无意识的。意思就是你是在心智制约的驱使下,按照一定的方式思考、感觉、和行为。这也是耶稣之所以会说,“宽恕他们,因为他们不知所为。”这与传统意义上的智力不相干。我遇过许多具有高智力和受过高教育的人士,却完全无意识。也就是说完全与他们的心智认同。事实上,如果心理的成长和知识的累增,没有以相对应的意识成长来平衡的话,不快乐和灾祸便如危机四伏。

  你的朋友卡在一个施虐伴侣的关系里,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没有选择。受过去制约的心智随时在找机会重温它所知道和所熟悉的旧模式。只要是熟悉的就算痛苦也在所不计。心智亦步亦趋地攀附着已知,而未知则危机四伏,因为心智无法掌控它。这也是为什么心智看当下不顺眼,而且对它视若无睹的原因。当下这一刻不仅在心智流里创造一道间隙,它连过去未来的连续体也不放过。任伺真正的创新和真正的创意,如果不是来自这道间隙,不是来自这个蕴含无限可能性的清明空间,便不可能诞生于这个世界。

  所以你的朋友在心智的认同下,也许在重创一个染自过去的模式。这个模式以亲密关系和虐待是环环相扣的方式运作。另一个可能是,她在执行一个由童年所得的心智模式。这个模式告诉她说,她不值得,活该被罚。她也可能透过痛苦之身活出她大部分的生命,而痛苦之身对于痛苦是饥不择食的。她的伴侣也有他的无意识模式,双方的模式正好互补。她的情境当然是自我创造的,可是这个从事创造的自我究竟是谁,或者究竟是什么?说穿了就是一个来自于过去的心理情感模式罢了。那么又何苦用它来编造出一个自我?如果你告诉她说,是她自己选择了她的情状或情境,你无异在巩固她的心智认同状态。可是她的心智认同是她的本来面目吗?是她的自我吗?她真正的身份是否汲取自过去?你不妨示范如何做思想和情感背后那个观测的临在给你朋友看。告诉她有关痛苦之身和如何摆脱它的事。教她修内在身体觉知的艺术。向她示范临在的意义。当她能够汲取当下的力量,进而由过去的制约里破茧而出的时刻,她必定会拥有选择。

  凡是人绝对不会选择失能、冲突、和痛苦。凡是人绝对不会选择丧心病狂。它们之所以会发生,是因为你里面没有足以瓦解过去的临在,没有足以驱散黑暗的光。你没有充分地在这里。你还没有很清醒。当你不在这里,当你还没清醒的时候,受制约的心智就操控着你的生命。

  同样的道理,如果你也是许许多多和父母有过节的一份子,如果你也对他们所做或未做的事怀有憎怨,那么你就仍然相信以为他们当初拥有选择——信以为他们当初大可有不一样的做法。乍看起来人们拥有选择,不过这是一个幻相。只要你的心智挟持着它制约了的模式,对你的生命发号司令的一天,只要你依然是你的心智的一天,你能有什么选择?一无所有。你甚至不在那里。心智认同的状态是膏肓式的失能。它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形式。几乎每一个人都以不同的程度罹患了这个病症。你体会到这一点的那一刻,你的憎怨便消失一空。你岂会对他人的疾病怀有怨憎?而慈悲就是你唯一一个最贴适的回应。

  照你这么说,谁也不必为自己的所做所为负责咯?我不喜欢这个想法。

  如果你在心智的掌控之下,你除了没有选择之外,还要继续承受无意识的果,而且你还会创造更多的痛苦。你要背起恐惧、冲突、问题、和痛苦的重担。到头来,这一切所创造出来的受苦,就会把你逼出无意识的状态。

  依我的猜想,你对选择的说法也适用在宽恕上吧。你首先需要充分的意识和臣服才能宽恕别人。 “宽恕”这个词,被人们沿用了两千年了,不过多数人对它的意义却抱持着一个极其有限的观点。只要你还在从过去汲取你的自我感,你便无法真正地宽恕自己或别人。你只有汲取当下的力量——你的真力——才能有真正的宽恕。这一来,过去便失去了权位。你也因而体悟出你过去的所做所为,或他人所施加于你的,根本无法触及你本来面目的光明本质于毫发了。然后宽恕的整套概念就变成了多余。

  我如何才能达到那个体悟点上?  

  当你向本然臣服,而因此变得充分地临在时,过去就失去了力量。你不再需要它了。临在是你的体悟之钥。当下是你的体悟之钥。

  我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臣服了?

  当你不再需要发问的时候。
益人堂

12-04-11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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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的力量 第七章 隐含生命的路口

深入你的身体

  我可以感觉到身体里面的能量,尤其是手臂和双腿。可是我没办法像你先前所说的那样再深入了。

  把它变成一个冥想。用不了多久时间,十到十五分钟就绰绰有余了。一开始先确定不要有可能会干扰你冥想的电话或人事物。坐在椅子上,不要靠背,腰杆打直。这么做会让你保持警觉。再不然选择其他你喜爱的冥想姿势也可以。

  务必放松你的身体。闭上眼睛。做几个深呼吸。感觉自己随着吸气进入了下腹部。观测腹部随着空气的进出而微微地扩张和收缩。接着再觉察你整个内在的能量场。不要思考它——去感觉它。这个动作让你从心智那里收回了意识。如果你发觉有用的话,运用我先前提过的“光”的观想法。

  当你清楚地感觉到内在身体是一个单一能量场的时候,如果可能的话,把任何观想放掉,心无旁鹜地专注在感觉上面。再可能的话,把你对身体还保有的任何心像也丢掉。这时候,你所剩下的就是一个无所不包的临在感或“存在感”了,你也感觉得到内在身体的无边无界。然后再把你的注意力带入更深的感觉里。和它合一。和能量场溶为一体,让你感知不到那个观测者和被观测者,还有你和你身体之间的二无对立。这时候,那个内在、外在的区隔也瓦解了,所谓的内在身体已经没有了。你透过深入你的身体,而超越了身体。

  在你感觉舒畅的情况下,尽可能地安住在这个纯本体(存在)领域里;接着再回到你的身体、呼吸、和感官的觉知里。然后睁开眼睛,用冥想的方式环顾你的周遭,也就是不贴心理标签的意思。这么做的同时,继续感觉你的内在身体。

  ∽

  进入那个无形式的领域是大解脱。它把你从形式的认同和****之中解脱出来。这就是生命由分歧进入多样性之前的无分别相。我们称之为隐含生命、万有的无形源头,所有众生内在的本体(存在)。这是一个深沉的宁静和和平,却又洋溢喜悦和深刻生命力的领域。每当你临在的时候,你变成了某种程度的“透光性”,你变成源头所放射出来的纯意识。你也体悟出光与本来面目之间,不但没有隔离,反而架构了你的本质。

  气场探源

  隐含生命就是一种宇宙生命能,也就是东方所称的气吗?

  不,它不是。隐含生命是气的来源。气是你身体的内在能量场。它是你的形体和源头的桥梁。它介于外显世界形相界和隐含生命之间。我们可以把气喻为一条河流或一道能量流。如果你把意识的焦点,导引至内在身体的深处,你就是溯河而上。回到了气的源头。气是动,隐含生命是静。当你达到的一个绝对静止点的时候——在绝对的静止中,却洋溢着生命——你就已经超越了内在身体,超越了气而归本溯源回到隐含生命了。气是隐含生命和有形宇宙的桥梁。

  因此,如果你导引专注力深入内在身体的话,你也许会达到这个点,也就是由有形的世界,溶入隐含生命。而隐含生命又以气的能量流的形式形诸世界的单一点。这也是生和死的原点。当你的意识外放的时候,心智和世界就成形了。当意识内敛的时候,它便体认到自己的源头,而回归隐含生命的家了。然后当意识又回到外显世界的时候,你便恢复了你暂抛弃的形式身份。于是你有名字、有了过去、有了生命情境、和未来。可是在一个本质面上,你已经脱胎换骨:你会瞥见你内在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实相。不过这个实相和这个世界正如同你和这个实相之间一样,不是彼此分离的。

  现在就把这个练当做你的灵修吧:当你在进行日常生活的时候,不要把百分之百的注意力,都交给外在世界和你的心智。保留一部分给内在。这一点我已经谈过。即使在从事日常活动的时候,也要感觉你的内在身体,尤其是在一份亲密关系里或与自然连系的时候。感觉内在深处的宁静。把入口敞开。在整个生命过程都能意识到隐含生命是可能的事。你感觉它像一个处在背景的深度深度和平感。它就是不管外界如何变迁,却始终亦步亦趋跟着你的宁静。于是你变成了隐含生命和外显世界之间,还有神和世间的桥梁。这就是你与源头连击的状态,这个状态我们称为开悟。

  切勿抱着隐含生命与外显世界分离的印象。它怎么可能如此?它是每一个形式里面的生命,它是万有的内在本质。它无所不在。让我做个解释。

  无梦之眠

  你每天晚上进入深度睡眠的无梦阶段时,就踏上了隐含生命之旅。你与源头融合。从而由它汲取了你回到外显世界——独立形式世界所需的生命能量。这个能量比食物重要的多:“人不能仅靠面包维生。”可是在无梦的状态里,你不会有意识的进入它。虽然你的生理功能还在运作,“你”已经不存在于这个状态了。你能想象以全然的意识,进入无梦睡眠的情形吗?它是无法想象的,因为那个状态没有内容。

  隐含生命不会释放你,除非你有意识地进入它。这就是耶稣不说:真理会让你自由,却说,“你将知道真理,而真理将让你自由。”的原因。这里的真理不是概念上的真理。而是超越形式的永生真理,你若不是直接知道,就是完全不知道。不过你不要试图在无梦的睡眠中保持意识。你这么做,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你顶多只能在有梦的阶段保有意识。一超过这个阶段,你就无能为力了。这叫做清明的梦境。它也许引人入胜、令人神往,却无法释放你。

  因此,运用你的内在身体,做为你通往隐含生命的入口。并且保持入口畅通,好让你随时随地都与源头连系着。对内在身体而言,无论你的肉体老迈或年轻、虚弱或强壮都没有差别。内在身体是无时间的。如果你到现在还无法感觉到内在身体,就使用其他的入口。究竟而言,它们都是同一个入口。有几个我已经详尽地谈过了。我还会再做简单的提示。

  其他入口

  当下可以视为一个主要的入口。它是包括内在身体在内的其他每一个入口的本质面。没有深刻地临在当下,你便无法在你的身体里面。  

  时间和外显世界之间,与无时间的当下和隐含生命之间一样,都是环环相扣的。当你透过对当下深刻地觉知而瓦解了心理时间的时候,你就会直接和间接地意识到隐含生命。直接的方面:你感觉它就像你有意识临在时的光照和力量:其中没有内容,只有临在。间接方面:就是你在感知领域里或透过感知而觉察到隐含生命。换言之,你在每一个众生里、在每一朵花里、在每一个石头里感觉到神的本质。你体认了“万有皆是,万有皆有神性。”这也是耶稣之所以会在汤玛斯福音书里,完全透过他的本质或者基督的身份说:“劈开一块木头,我在那里;举起一块石头,你也会在那里找到我。”这句话的原因。

  另外一个通往隐含生命的入口,是透过思考的止息所创造出来的。你可以从一个最简单的动作开始。比如,做一次有意识的呼吸,或者处于高度警觉状态下注视一朵花,让你在动作的同时不做心理评论。创造思想流间隙的方法很多。冥想的作用就在这里。思想是外显世界的一部分。持续性的心智活动,把你困在形相界的牢笼里,同时架设了一道不透光的屏幕,阻挡着你对隐含生命的意识,阻挡了你对内在、对众生万物里那个超越形式、无时间的神的本质意识。当你处于高度的临在时,你无需担心思考的止息,这当然是因为心智会自动地停止活动。所以我才说当下是每一个入口的本质面。

  臣服——放下心理情感对本然的抗拒——也是进入隐含生命的入口。道理很简单:内在抗拒切断你和他人、和自己、和你周遭世界的连系。它巩固了我执所赖以维生的孤离感。孤离感越坚固,你受困在外显世界和独立形式世界的程度就越深。你困在形式世界的程度越深,你的形式身份就越坚固、越难以穿越。入口封闭了。你切断了内在向度,也就是深层向度的连系。在臣服的状态里,你的形式身份软化,变成它原本的局部“透明”,然后隐含生命的光照才可以穿透你。

  敞开你生命的入口,让你有意识地进入隐含生命之权操之在你。与内在身体能量场连系、深刻地临在、撤离心智的认同、向本然臣服,这些都是你可以使用的入口——不过,你只需要用一个就够了。

  那么爱必然也是一个入口吧?

  不,爱不是。一旦有一个入口打开了,爱就会以合一的“情感实现”临在于你的内在。爱不是入口;爱只能通过入口进入世界。当你完全地陷在形式身份里的时候,你不会有爱。你的任务不是去寻找爱,而是找到一个让爱可以通过的入口。

  静默

  除了你提过的入口之外,还有别的入口吗?

  是的,还有。隐含生命不是独立于外显世界的。它无所不在。可是,它又掩饰得天衣无缝,每个人都完全错过了它。如果你知道怎么找。它就无处不见。随时都会有一个入口敞开。

  你有没有听到远方的狗叫声?或者车子开过的声音?仔细听。你能感觉隐含生命在那里面的临在吗?你不能?在声音所源出和回归的静默里找找看。把多半的注意力摆在静默上。对外界静默的关注,创造了内在的宁静:心智静止了。一个入口敞开了。

  每一个声音都发源自静默,也消逝于静默,而它短暂的寿命也被静默包围着。静默使声音得以存在。它是每一个声音、每一个音符、每一首歌、每一个言语里本质而隐含的一部分。隐含生命以静默临在于这个世界。有人说静默最像神,的确有道理。你只要注意它就够了。即使是在交谈的时候,觉察字和字的间隙、句子和句子间短暂的沉默。你这么做的时候,你的内在就会长养出宁静的向度。你无法在关注静默的同时,内在却不同步地变成宁静。静默在外,宁静在内。你已经进入了隐含生命。

  空间

  没有静默,声音便不存在,同样的,没有“无-物”、没有可资存在的“无物”,物也就不存在了。每一个物体或身体都来自无物,都被无物包围,最后也要回归于无物。不仅如此,即使在每一个身体里的“真空”,也无超过其中的“妙有”。物理学家告诉我们,物质的固态是个幻觉。即使看似固态的物质,包括你的身体在内,也几乎是百分之百的空间——原子和原子之间的距离,无超过它的面积。这还不算,即使每一个原子内部的空间,也占了绝大部分。剩余的小部分也不尽然是固态的分子,反倒像音符的波动。这个道理佛教徒在两千五百年前就已经知道了。佛教最知名的心经里,就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样的句子。空无是万物的本质。

  隐含生命不仅以静默的形式存在于世界;它也以空间的形式,遍及整个实体宇宙的内外。它和静默一样让我们而不察。我们只注意到空间里的物,有谁会注意空间本身呢?

  你似乎、暗示了“空无”或“无物”不只是一无所有,它还具有一种神秘的品质。无物究竟是什么?

  没有人这样问的。你的心智试图要把无物变成有物。当你把它变成有物的那一刻,你就错过了。无物空间是隐含生命在感官世界,以外在现象的显现。能以言说的也仅及于此了,即使这样说都有点矛盾。它无法变成知识的标的。你无法写出一篇“无物”的博士论文。科学家研究空间,通常把它当做有物来探讨,因而完全偏离了它的本质。最新的理论主张空间根本就不是空的,而是充满了物质也就不足为奇了。一旦你提出一个理论之后再找证据支持并不难,至少在下一个理论出现之前。

  “无物”只有在你不试图掌握或了解它的时候,它才可能成为一个入口。

  我们现在不正是这样做吗?

  两回事。我给你的是如何把隐含生命的向度,带进生命中的指标。我们没有试图去了解它。因为没有要了解之物。

  空间没有“存在”。“存在”的本意是“示现”。你无法了解空间,因为它不示现。虽然它本身没有存在,它却使其他的一切存在。静默也没有存在,隐含生命也一样。

  因此,如果你把对物体的注意力抽离,而意识到空间的话,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呢?这个房间的本质是什么?家俱、图画等在房间的本质是什么?当然是空-间~“空间”了。没有空间,就没有“房间”。由于空间是“无物”,所以我们可以说,凡不在的比在的还重要。因此我要你觉察包围着你的空间。不要思考它。照它原来的样子,感觉它。专注在“无物”上面。

  你这么做的时候,内在便会发生一个意识的转变。原因如下,你内在与空间里的实物如家俱、墙壁等的对应物,就是你的心智物:思想、情感、和感官的受体。而你内在与空间的对应物,就是使你的心智物得以存在的意识,就好像使万物存在的空间一样。所以,如果你把注意力由物——空间里的实物——抽离的话,你也自动地从心智物上抽离了注意力。换言之:你无法既思考又觉察空间——或者这个情况下,既思考又觉察静默。藉着觉察你周遭的空间,你同步地觉察到了无心的空间——纯意识的空间:隐含生命。这就是对空间做默观之所以会变成另一个入口的原因。

  空间和静默是一体的两面——同一个无物。它们都是内在空间和内在静默的外现,也就是寂静:存在万有无量的创造源头。大多数人对这一个向度完全无意识。对他们而言,没有内在空间,没有寂静。他们是失衡的。换句话说,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或者说他们自认为知道,可是他们不知道神。他们只认同生理和心理的形式,而无意识于本质的存在。又由于每一个形式都是变动不定的。他们就活在恐惧里。这种恐惧造成了他们对自己、对其他人类很深的误解,也扭曲了他们对世界的知见。

  宇宙如果发生震动,而导致世界末日的话,隐含生命仍会如如不动,不受丝毫的影响。《奇迹课程》里犀利地揭露了这个真理:“凡真实的必不受威胁。凡不真实的必无法存在。神的平安自在其中。”

  如果你有意识地与隐含生命维持着连系,你就会珍重、会爱、会衷心地尊重外显世界,和生存于其中,以超越形式的至一生命而展现于世的每一个众生。你也会知道每一个形相终将化灭。究竟来说,世间的一切不再那么重要了。诚如耶稣说的,你已经“征服了世界。”,或者像佛陀说的“到达了彼岸。”

  时空的本质

  现在思考下面这句话:如果除了静默之外一无所有,那么静默对你来说便不存在,你会不知道它是什么。只有当声音出现的时候,静默才会进入存在。同样的道理,如果空间里没有物体,空间对你而言也就不存在了。观想你是一个飘浮在无量空间的意识点——没有星星、没有银河、只是空无。突然之间,空间就不再是无量的;它根本就不存在了。从这里到那里之间,没有速度、也没有了运动。距离和空间的存在,至少要有两个参考点。空间正如老子所称的,在“道生一,一生二”的那一刻诞生,而在“二生三,三生万物”之后,外显世界——空间变得越来越无量。因此世界和空间是同步发生的。

  没有空间,无物能存在;可是空间就是无物。在宇宙进入存在之前,你喜欢说“大爆炸”之前也可以,并没有一个无量的空间等着被充实。那时没有空间,正如同没有物一样,有的只是隐含生命——至一(The One)。当至一生“万物”之后,空间顿时在了,而使万有因此存在。它的起源如何?是神为了容纳这个宇宙而创造的吗?当然不是。空间就是无物,因此它从来就不是被创造出来的。

  找一个明月当空的夜晚,走出户外仰视天空。你肉眼所见数以万计的星星,也不过只是万有的沧海一粟罢了。人类靠高倍望远镜,已经观测到银河系有十亿之多。而每一个银河系,又是一个包含了数十亿星体的“宇宙岛”。可是最令人肃然起敬的,还是空间本身的无量界,以及它容纳这一切宇宙万象奇观存在的深沉和寂静。空间的浩瀚无量和寂静,在宇宙之内无出其右。然而它又是什么?空无——无边无际的空无。

  人类透过心智和感官,在宇宙中所感知到的太空,就是隐含生命本身的外化。它是神的“身体”。最大的奇迹居然就是:那容纳宇宙存在的寂静和浩瀚,不只存在外面的空间,它也在你里面。当你彻底的、全然的临在时,你便以无心的、宁静的内在空间的形式接触到它了。它在你里面,它的浩瀚在于它的纵深、而非它的延伸。空间的延伸,实际上来说,是对无限纵深的误解,而无限的纵深是一个超越实相的属性。

  照爱因斯坦的说法,空间和时间不是彼此独立的。我不太了解,不过我认为他是说时间是第四度空间。也就是他说的“时空连续体”。

  没错。你外在所感知为空间和时间的是彻底的幻觉,不过它们包含了真理的核心。它们是神的两个属性——无限和永恒,然而在你的感知上,却好像有了一个自外于你的永存。空间和时间在你内在的对应,揭示了它们和你自己的真如本性。空间的内在对应,就是寂静、无限深层的无心境界。而时间的内在对应,则是永恒当下的临在和觉知。切记,这两者是没有区隔的。当时间和空间以隐含生命中“无心”和“临在”的形式被体现的时候,外在空间和时间对你来说纵使存在,却不再那么重要了。世界也同样地继续存在,却不再捆绑你了。

  因此世界的终极目的,不在世界之内;而在于超越世界。这就像没有了物体,你不会意识到空间一样。要体现隐含生命,世界是需要的。你也许听过佛教徒说过“借假修真”这句话。隐含生命透过这个世界,并且彻底地透过你,才知道了它自己。你在世是为了使宇宙的神圣目的得以展现。你就是这么重要!

  临终意识

  除了我前面提过的无梦之眠,还有一个非自主性的入口。这个入口会在我们临终的时刻短暂地敞开。即使你这一生中,错失了每一个灵修实现的机缘,在肉体死亡后的那一刻,还会有最后一个入口为你敞开。

  无数的报告描述人们看见了这个入口的大光明,然后再由所谓的濒死经验中回阳的记载。其中还有很多人提到一种至福的安详和和平感。《**********》里把这种境地描述为“地光明”。书上说这就是你的“真如本性”。这个入口只会短暂地开启。除非你在有生之年,已经澈见隐含生命的境地,否则你极可能错过它。大多数人在这个时候,仍然残留着太多抗拒、恐惧、感官经验的执着,和对外显世界的认同。因此在他们看到入口的时候,却怀着恐惧之情弃之不顾,因而丧失了意识。这之后,便是一连串的不自主和自动化的过程。终于再进入生死轮回里。他们临在的强度,尚不足以让他们有意识地进入永生。

  这么说通过这个入口,并不意谓着化灭?

  正像其他的入口一样,你清净光明的真如本性留下来,人格却不然。在任何一种情况下,凡是人格中真正的或有价值的,都是你真如本性的外烁。这个不会失去。凡真实者,凡有价值者必存而不失。

  濒死和死亡本身肉体的化灭,都是灵修实现的大好机会。这个机会大半惨遭忽视。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完全无视于死亡的文化里,这就像人们无视于生命的要务一样。

  每个入口都是死亡的入口——假我之死。通过它之后,你的身份便不再取自于心理和心造的形相了。这时候,你才体悟到死亡是个幻象,就像你的形相认同一样。幻相的终结——这就是死亡的意义。它的痛,来自你对幻相的执着。
益人堂

12-04-11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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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的力量 第四章 心智回避当下策略

当下的失落:核心幻相

  即使我完全接受时间终究是一个幻相,对我的生命有什么差别?我还是得活在一个完全被时间、主导的世界里。

  理智上的同意,只是另一个信念,对你的生命无甚差别。你要落实在生命里,才能体会这个真理。当你的每一个细胞都临在,都感觉到生命的颤动时,当你无时无刻都感觉这样的生命就是本体的喜悦时,这时候,你才能说你从时间里解脱了。

  可是我明天就得付帐单,而且我跟所有人一样会老、会死。我怎么能说我从时间里解脱了?

  明天的帐单不是问题。肉身的幻灭不是问题。当下的失落才是问题。或者说:核心幻相把一个单纯的情境、事件、或情感,变成一个个人问题和受苦的时候,才是问题。当下的失落,就是本体的失落。

  由时间中解脱,就是摆脱了从过去寻找身份,从未来寻找实现的心理需求。它代表了一个你想象不到的,最深沉的意识转化。在某些空见的案例中,意识以一劳永逸的方式,做戏剧性且激进的转移。它通常是在强烈的受苦中,透过全然的臣服而发生。不过大多数人都必须凭下工夫才能达到。

  当你初尝无时间的意识状态时,你开始在时间和当下的两个向度之间穿梭。你产生觉察到的是:你的注意力真正地投注在当下的时候,可谓少之又少。不过知道你不是临在,就是很大的成功这一份明白就是临在——即使一开始只维持了几秒钟就消失了。随着频率的增加,你会选择把意识的焦点,放在现在而不是过去或未来。每当你体会到自己失去了当下的时候,你处于当下的时段会更长,而不只是短暂的几秒钟而已。也就是说,在你全然的意识之前,有一段时间你会在意识和无意识、临在和心智认同的状态之间往返。你一再地失去当下,也一再地回到当下。到最后,临在变成了你的主要状态。

  对多数人而言,若不是完全没有临在的经验,就是在稀有的情况下,不明所以地发生意外或短暂的经验。多数人类不是在意识和无意识之间交替,而只是在无意识的不同层面里替换。

  一般无意识和深层无意识

  你说无意识的不同层面是什么意思?

  你或许知道,在睡眠中你会不断地在有梦和无梦阶段里活动。同样的道理,一般人在清醒的时候,也是介于深层无意识和一般无意识中转移。我说的一般无意识,指的是认同你的思想过程、情感、反应、欲望、和喜恶。这是多数人的常态。在这种状态下的你,受着我执心智的主导,而不觉知于你的本体。这个状态里没有剧痛或不快乐,只有持续的、轻微的不安、不足、沉闷或紧张——一种衬底的“静电干扰”。你也许体会不出来,因为它早就是你“正常”的生活的一部分了。就如同你无法察觉持续而低调的背景噪音一样。比如空调的嗡嗡声,除非它停止运转。当它突然静止的时候,你会有一种如释重负感。许多人利用酒精、毒品、性、食物、工作、电视、甚至购物当做麻醉剂,以无意识的方式企图驱除这种基底的不安。当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一个原本在适量下会非常开心的活动,开始搀入驱迫性的或瘾头的品质。而你透过它们所获致的,只不过是极其短暂的症候缓解。

  当事情“走错了”的时候,当小我遭到威胁的时候,当生命的情境出现想象或真实的重大挑战、威胁、或失落的时候,当关系里出现冲突的时候,一般无意识里的不安,就转变成深层无意识里的痛了,一个有剧痛和更明显的受苦或不快乐的状态。它是一般无意识的强化版。期间的差异不在类别,而在程度。

  在一般无意识中,对本然的惯性抗拒或否定,创造了多数人视为正常生活的不安和不足。小我受到威胁或挑战的时候,这种抗拒就会强化,而引发出强烈的负面情感,例如:愤怒、剧烈的恐惧、攻击、沮丧等等。深度的无意识通常意谓着痛苦之身被激发了,而你已经认同了它。缺少深层的无意识,肢体暴力便不可能发生。一个群众,甚至于一整个国家,一旦产生一个集体负能场的时候,肢体暴力便会随时随地轻易地发生。

  勘定你意识层面最佳的指标,就是你如何应付生命的挑战。透过这些挑战,一个已经无意识的人会变得更加无意识,而有意识者的意识会更加深刻。一次挑战可以唤醒你,也可以把你拖进更深的睡梦里。如此,一般无意识的梦就变成了球场噩梦。

  如果你连在正常的环境里都无法临在的话,例如独坐幽室、树林独步,或者倾听他人谈话,那么当你的事情“走错了”,或者面对难缠的人物或情境,陷于失落或失落的威胁时,你也必然不能保持在意识中。你会被一个反应所掌控,这个反应追究到底,只是被拉入深层无意识中某种形式的恐惧罢了。这些挑战就是你的测试。只有从你处理它们的方式中,才能对你和他人显示出你的意识处于同种状态。这与你闭目养神的能耐,或观想的内容毫无关系。

  这样看来,当你一切顺遂的时候,把更多的意识带入你生命中的一般情境中,就显得至关重要了。你以这样的方式,使临在的力量茁壮。它在你的内外产生了一个高波能场。任何无意识、任何负面情感、任何争端、任何暴力,一进入这个能场必无法自存。正如同黑暗无法在光的临在下存在一样。

  当你学会做你思想和情感的见证之后,这是临在的本质部分,你也许会讶异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察到一般无意识中的“静电干扰”,而且体会到你内在真实贴切的自在感居然如此稀少。你会在你的思考层面上,找到一大堆以批判、不满、和心理投射为形式的抗拒;而在情感层面,也会隐含着一股不安、张力、沉闷、或神经质的暗流。两者都是心智在惯性的抗拒模式下,产生的不同面向。

  他们找什么?

  卡尔容格在他的一本书中谈到,自己和一位美国原住民酋长的对话。酋长明白地跟他表示,他对白人的观感都是表情严峻、眼神凝注、神态冷酷。他说“他们不停地找,到底要找些什么?白人什么都要。他们老是毛躁不安的样子。我们不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我们认为他们疯了。”

  这股不安的暗流,当然早在西方工业化之前,就已经蠢动了。可是在占据了大半个地球的西方文化,包括大部分的东方在内,它更以前所未见的急症形式彰显于外。它在耶稣时代,在耶稣之前六百年的佛陀时代,甚至于更早的时代就已经存在了。你为什么老是愁眉苦脸的?耶稣曾经这么问他的门徒:“忧愁可曾延长你一天的寿命?”而佛陀也开示说,受苦的根源就在我们无止境的匮乏和渴求里。

  以集体的失能来看,抗拒当下与本体觉知的失落密不可分。它替去人性化的工业文明奠基。佛洛依德也体会到这一股不安之流的存在,并且在他的《文明与不满》一书中谈到。可是他没有认知到不安的真正根源,他也无能体会的是,人类有可能从其中解脱。这个集体失能症,已经创造出一个非常不快乐和非比寻常的暴力文化,在不仅对它本身,连地球上所有的生命,都受到威胁了。

  瓦解一般无意识

  我们如何免于遭到感染?

  把它变成意识。观测不安、不足、和张力如何以多种方式,透过不必要的批判、抗拒本然,否定当下。从你内在升起的任何无意识,都会在你意识的光照之下瓦解。你知道如何瓦解无意识之后,你临在的光照就会更亮。每当你感到无意识吸力的时候,你就更容易对治它。一般无意识一开始很难侦测,因为我们太以为常了。

  惯性地透过自我观测,监视你的心智情感状态。“我此刻自在吗?”——是一个可以经常问自己的好问题。或者问自己“我的内在现在怎么回事?”你对内在的发生,起码要像对外在的发生一样有兴趣。如果你的内在没问题了,外在便各归其位。首要的实相在内,次要的在外。不过,你不要立刻回答这些问题。先把注意力转向内。探视一下你的内在。看你的心智正在制造什么样的思想?你感觉到了什么?把注意力转到身体上。有张力吗?一旦你侦测出轻度的不安、衬底的静电干扰时,再看你自己用何种方式透过当下的否定来回避、抗拒,或者否定生命。人们无意识地抗拒当下的花招很多。我会举几个例子说明。勤加练,你的自我观测力,你对内在状态的侦测力就会更加锐利。

  由不快乐之中解脱

  你憎恨你正在做的事吗?也许是你的工作,也许是你同意别人要做而且正在做的事。可是你的一部分却憎恨它、抗拒它。你是否对一个你所亲近的人怀了无言的憎恨呢?你是否明白你所释放出来的能量,会产生有害的影响,因而污染了你和你周围的人呢?好好地探视一下你的内在。是否有一丝憎恨和不情愿的痕迹?如果有的话,从心智和情感两个层面来观测它。你在这个情境四周创造了什么思想?然后再看你的情感。那是你的身体对这个思想的反应。感觉这个情感。你感觉愉不愉快?它是你选择要在里面拥有的一个能量吗?你有选择吗?

  也许你是被人占了便宜。也许你进行的活动是琐屑无谓的。也许你亲近的人是不诚实、烦人、或者无意识的,可是这一切都不相关。无论你对这个情境的思想和情感是否被合理化都没有差别。事实是,你在抗拒本然。你把当下变成了敌人。你在创造内外之间的冲突和不快乐。你的不快乐不仅污染了你内在的存在和周围的人,也污染了与你不可分割的集体人类心灵。地球的污染只不过是内在心灵污染的处境反映而已:不为自己的内在空间负责的无意识个人数以百万计。

  你或者停止你手头的工作,和当事人谈谈,充分表达你的感觉。或者丢掉心智情境周围所创造的负面情感。它除了强化了一个虚假的自我感以外一无是处。重要的是认知它的徒劳无益。负面情感绝对不是处理任何情境的最佳方式。事实上,在多半情况下,它使你卡在里面,阻挡了真正的改变。使用负面能量所做的任何事,都会受到它的污染。时机一旦成熟,就会引发更多的痛苦和不快乐。更重要的是,任何负面的内在状态都有传染性:不快乐的传染速度比疾病还快。它透过共振法则,引发且滋养了潜伏在别人里面的负能。除非他们免疫——也就是具有高度的意识。

  你在污染世界还是在清理脏乱?你要对你的内在负责;不是别人。正如你对地球有责任一样。诚于中,形于外。如果人类清除了内在的污染,那么他们也将停止创造外在的污染。

  依你之见,要如何丢掉负面情感?

  就是丢掉。你要如何丢掉一块烫手的热煤?你如何丢掉一个沉重而无用的包袱?就是透过认知说你不想再受苦,或者不想挑个沉重的包袱,然后就放下它。

  深层的无意识,例如痛苦之身或如痛失亲人等其他剧痛,通常需要结合接纳和临在之光——你持续的专注——才能转化。另一方面来说,许多一般的无意识模式,在你知道自己不想要、不需要它们时,在你体认自己还有选择时,体认自己不是一堆制约反应时,就会自行剥落。所有这些都暗示了你能够取得当下的力量。缺少这个力量,你便毫无选择。

  如果把某些情感称为负面的,你不是明知故犯地创造了一个好与坏的二元对立吗?

  不是。创造二元对立的是在一个更早的阶段。就是你的心智把当下宣判为坏的时候;这个判决又创造了负面情感。

  可是那些你称做负面情感的,你的本意不就是它们不该存在吗?也就是说,不可以有这种情感。我的了解是:我们应该允许自己让任何情感流露,而不是批判它们坏,或说我们不该存有这种感情。你可以感觉憎恨、你可以生气、恼怒、郁闷,或表达任何情感——否则我们就会走入压抑、内在冲突、或否定里。每一个情感都可以如实地呈现才对。

  那当然。一个心智模式、一个情感、或一个反应存在的时候就接受它。你的觉知度还不足以在这种事上做选择。这是事实,不是批判。如果你有选择,或者体会到自己真的有选择,你会选择受苦还是喜悦?选择自在还是不安?选择和平还是冲突?你会选择断绝你与自然的幸福状态,与生命内在的喜悦连系的思想或感情吗?任何这样的情感,我都称它为负面的。简单地说就是坏的。不是“你不该这么做。”的坏,而是就事论事的坏,就像说胃不舒服一样。

  人类怎么可能仅仅在二十世纪之内,就屠杀了上亿人口?(注四)人类彼此施加如此巨大的痛苦,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这还不包括他们每天不断地加诸同胞和其他有觉众生的心理、情感、和肢体的暴力、虐待、痛苦、和残暴。

  他们这样的行为方式,是发之于他们与自然状态和内在生命喜悦的连系吗?当然不是。只有那些处于深度负面状态,感觉非常糟糕的人才会创造出这样的实相出来,做为他们所感所觉的反射。如今他们又在对生养他们的地球和大自然进行破坏。说来难以置信却是真的。人类是一个丧心病狂而且病入膏肓的物种。这么说不是批判。这是事实。还有一个事实就是:人类的理性就在疯狂的底层。而治疗和救赎当下就可以取得。

  再把话题拉回你的问题上,当你接受了自己的憎恨、郁闷、生气等,你就不再会被迫地付诸盲行,也不太可能投射到他人身上,这么说确实是真的。不过我质疑的一点是:你是否在自欺?当你在练过一段时间的接纳之后,你会达到一个点,届时你就需要进入下一个阶段。在那个阶段里,那些负面的情感再也不被创造了。如果你停顿的话,你的“接纳”就变成了一个心理标签,好让你的我执继续沉溺在不快乐里,因而强化了它和众人、和环境、和你此时此地的孤离。你知道孤离是我执身份感的基础。真正的接纳会让这些情感即时转化。如果你真的深知一切都如你所说的“OK”的话,这当然是真的,那么你当初还会有这些负面的情感吗?对本然没有批判、没有抗拒、它们就不会生起。你心里有一个“万事OK”的理念,可是内心深处并不真的相信。所以那个抗拒的心智情感的旧模式还在原处。这就是让你感觉糟糕的东西。

  连这个也OK。

  你在为自己的无意识权和受苦权辩护吗?你放心:没有人抢得走它们。一日而体会了某种食物会致病的时候,你还会一面吃一面主张生病没关系吗?

  全然地处于当下

  你可以多举几个一般无意识的例子吗?

  试试看,你能否逮到自己抱怨的时候?无论是言辞或思想的抱怨:你对自己处身的情境、别人的话语或行为、你的环境、你的生命情境、甚至于天气。抱怨就是对本然的不接纳,它必然携带了一个无意识的负能。你一抱怨就让自己沦为受害者了。表达出来,你就收回了主权。采取行动,改变情境,有必要或者可能的话表达出来;离开情境或者接受它。其余的全是疯狂。

  一般的无意识总是和否定当下有某种关联。当下当然也隐含了此地。你抗拒你的此时此地吗?有些人宁可到别的地方。他们“此地”永远不够好。透过自我观测,找出这是否是你生命的案例。无论你在何地,全然地处于当下。如果你发现自己的此时此地让你忍无可忍,使你不快乐,你有三个抉择:从情境里离开、改变它、或者完全接受它。如果你想为生命负责的话,你必须三选一。而且你必须当下选择。然后承担后果。不准有借口。不准有负面情感。不准有心灵污染。保持你内在空间的干净。

  如果你采取了行动——离开或改变你的情境——可能的话,先丢掉你的负面情感。由洞察情境所需而采取的行动,比发之于负面情感的行动更有效。

  任何行动都优于不行动,尤其是当你长时期卡在一个不快乐的情境里的时候。如果是个错误,至少你学到教训了,它便不再是个错误。如果你困坐愁城就一无所得。阻止你采取行动的是恐惧吗?承认这份恐惧,观察它,把你的注意力带进恐惧里,全然地与它同在。这么做就切断了恐惧和思考之间的联系。切勿让恐惧升入你的心智里。发挥当下的力量。恐惧必败无疑。

  如果你对改变现状真的无能为力,你又无法离开它,那么就放下所有的内在抗拒,彻底接受此时此地。那个喜欢感觉悲惨、憎恨、或自艾自怜的虚假的、不快乐的自我便无法存活了。这就叫臣服。臣服不是软弱。它蕴含着极大的力量。只有一个臣服了的人才拥有灵性的力量。透过臣服,你的内在便由情境中解脱了。你也许发现,情境在不费吹灰之力下改变了。任何情况下你都自由了。

  或者有什么是你“应该”做却没有做的事?站起来,现在就做。再不然就完全接受你此刻的无所事事、懒散、或被动,如果这是你的选择。全然地进入它。享受它。尽你所能地懒散或无所事事。如果你是完全而且有意识地进入它,你很快就会走出来。或许你不会。不管哪种方式,你的内在冲突、你的抗拒、你的负面情感都没有了。

  你有压力吗?你是否忙着奔向未来,而把现在当做达到未来的手段?压力是由人往“这里”,心在“那里”;或者人在现在,心在未来所造成的。它是把你内在一分为二的裂痕。创造并活在这样的内分裂里就是疯狂。大家都这么做的事实,并不能减少它丝毫的疯狂性。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加快你走路、工作的速度。甚至用跑的。而不抗拒当下,不把你自己投射到未来。走路、工作、或跑步的时候,全然地做。享受能量的流动,享受那一刻的高能量。你现在没有压力了,没有内分裂了。剩下的只有走路、工作、跑步——和享受。或者不管这一套,只是坐在公园的板凳上。独坐的时候,观察你的心智。它也许会说:“你应该工作,你在浪费时间。”观测它。一笑置之。

  过去是否占据了你相当大的注意力?你是否经常谈论它、思考它?正面的也好,负面的也好。你曾经成就过的伟业、你的冒险或经历、或者你的受害者故事、以及别人加诸你的恶行、也许是你加诸别人?你的思想过程是否在创造愧疚、自傲、怨憎、生气、后悔或自怜?那么,你不仅在强化一个虚假的自我感,同时也藉着在心灵中累积的过去,而加速了身体的老化过程。观测你四周那些紧抓着过去不放的人,就可以得到证实了。

  无时无刻地死于过去,你不需要它。只有在它与现在绝对有关的时候才参考它。感觉当下的力量和本体的圆满俱足。感觉你的临在。

  ∽

  你忧愁吗?你是否有很多“万一”的想法?那么你就是和那个把自己投射在一个虚幻的未来情境,并且创造恐惧的心智认同。你根本无法应付这样的一个情境,因为它不存在。它是个心理幽灵。单纯地承认当下这一刻,就可以阻止这种腐蚀健康和生命的丧心病狂。觉察你的呼吸。感觉空气在你身体的进出。感觉你内在的能场。你在真实的生命里势必要对治、应付的——对立于想象的、心智投射——是当下这一刻。问自己当下里你有什么“问题”,而不是明年、明天、或五分钟后。这一刻有什么不对的?你随时可以应付当下,可是你永远也无法应付未来——也无此必要。未来的答案、力量、正确的行动、或资源,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应时而生,不在之前,也不在之后。

  “有朝一日我会办到。”你的目标是否占据了你太多的关注,使你把当下贬成一个达到目的的手段?你的目标是否夺走了你做为中的喜悦?你在等待展开生活吗?你是否养成了一个心智模式,让你无论这一刻达成或者得到什么,都觉得未来的会比现在更好。这是一个让你永远不满意和不满足的妙方。你不同意吗?

  你是一个惯性的“等待者”吗?你生命有多大的部分被你虚掷在等待里?我所说的“小型等待”指的是在邮局排队、塞车、待机、或者等人、等工作完成之类的事件。至于“大型等待”则是等待再一次渡假、等待一个更好的工作、等待孩子长大、等待一个真正有意义的关系、等待成功、赚钱、当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变成开悟。花了一辈子的时间等待展开生活的人不在少数。

  等待一个心智状态。基本上它意谓着你要未来,你不要现在。你不要你已经拥有的,你要还没有到手的。你用每一种类型的等待,在你不想存在的此时此刻,和你想去投射出来的未来之间创造了内在的冲突。你生命的品质便因为等待所造成的当下失落而大打折扣。

  努力改善你的生命情境原本无可厚非。可是生命情境可以改善,生命却无法改善。生命是一切的源出。生命是你内在最深处的本体。它已经是圆满俱足的。而生命情境包括了你的环境和经验。认定目标,获取成就没有错。错误在于以它做为本体和生命感的代用品。通往生命和本体唯一的点是当下。否则你就像不管地基如何,却耗费大量时间在地面结构的建筑师。

  例如,许多人都在等待繁荣。繁荣不会在未来实现。当你尊重、承认、完全接受你现在的实相——你在何处、你是谁、你正在做什么当你完全接受你所有的、你就会对你所有的、对本然、对本体心存感恩。对当下、对当下生命的圆满俱足心怀感恩,这才是真正的繁荣。繁荣无法在未来到来。时机一到繁荣自会以各种方式为你彰显。

  如果你对现有的不满意,甚至对目前的匮乏感到沮丧和生气,也许你会受到激励而变得富有。不过即使你真的赚进了几百万,你会继续经验匮乏的内在情况。而你内在深处也会继续感到不满足。你也许拥有许多金钱买来的刺激经验,不过这些总会来来去去,最后留给你的一一股空虚感,和寻求更多满足身心的需求。在本体里你不用忍受,当下就可以感觉生命的圆满俱足,这才是真正的繁荣。

  放弃等待的心智状态。当你抓到自己溜进等待状态里的时候……立刻跳出来。进入当下这一刻。只要在享受存在。如果你临在,便绝不会有等待任何事的需要。下一次有人告诉你,“抱歉,让你久等。”的时候,你可以回答他,“没关系,我没等。我站在这儿自得其乐,乐在其中。”

  上述只是少数几个心智用来否定当下的策略。这是一般无意识的一部分。由于它们早已经是正常生活的一部分恒常的不满所形成的静电干扰——所以很容易被人忽略。可是你侦测内在心理情感状态的练做得越多,你就越容易知道你何时掉进过去或未来里。也就是说陷入无意识里。然后你就可以从时间的梦幻里醒来,进入当下。你要小心:以心智认同为基础的虚假的、不快乐的自我,是靠时间来苟延残喘的。已知道当下就是它的死牢,所以大感威胁。它会极尽一切地把你拉出当下,企图用时间来困信你。

  人生之旅的内在目的

  我明白你所说的真实性。可是我认为我们的人生之旅必须有目的,否则只有随波逐流了。而目的又意谓着未来对不对?如何把人生的目的和活在当下两者做一个折衷?

  旅行的时候知道你的目的地,或者至少有个大方向当然有用。不过你别忘了:你在这一刻所迈出的一步,才是旅途中彻底真实的一件事。这一步是你所有的一切。

  你的人生之旅有内外两个目的。外在的目的,就是抵达你的目标或目的地,去完成你认定要做的,去成就这个或那个。这其中当然隐含着未来。可是如果你的目的地或是未来要采取的步骤,占用了你太多的关注,甚至比你现在的步骤还要重要,那么你就完全错失了人生之旅的内在目的了。而内在之旅与你要去哪里或者做什么毫无关系。却关系着你如何做。它与未来无关,却关系着你当下的意识品质。外在目的属于时空的平行向度;内在目的却有关无时间性当下的垂直向度里,你本体的纵深。外在之旅也许包含了百万个步骤;内在之旅却只有一步:你当下迈出的这一步。你对当前这一步的觉知逐渐深入的时候,你就能体会出这一步里同时包含了那一百万步和目的地。如此一来,这一步便被转变成一个完美的化身,一个兼具完美和品质的行动。它将把你带刊本体,而本体之光也将穿越它。这就是你内在之旅——自我之旅的目的和实现。

  ∽

   外在之旅的达成与否重要吗?世俗的成败重要吗?

  尚未体会到内在目的之前,当然对你重要。体会了之后,外在的目的就成了一场游戏。你也许因为单纯地乐在其中而继续玩下去。也可能会外在目的彻底失败,而内在目的却大获全胜的情况。或者相反的情况,这也是较觉的一种:外在富裕而内在贫乏。或者如耶稣所说的“赚得了全世界,却失去了灵魂。”究竟而言,每一个外在的目的迟早“必败”无疑。道理简单,它依附着世间无常之法。外在的目的无法给你恒久的满足,你越早体会这一点越好。当你看穿外在目的的局限之后,你会放弃不实际的期望,不再寄望它会带给你快乐。你就会把它摆在次于内在目的的地位。

  过去无法在你的临在里存活

  你说不必要的思考或谈论过去,是我们回避当下的方式。除开我们记忆或认同的过去之外,是不是还有一个层面的过去,是我们内在更根深蒂固的部分?我指的是制约了我们生命的无意识的过去。尤其是孩提的经验或前世的经验。此外还有文化的制约,这与我们生存其间的地理环境和历史时期有关。这一切决定了我们的世界观、决定了我们如何反应、如何思考、建立什么样的人际关系、怎么样过我们的生活。我们该如何意识到这一切,或如何摆脱这一切?要多久的时间?还有,即使我们做到了,剩下来的又是什么?

  幻相终结之后还剩下什么?

  你不需要去探究无意识的过去。除非它在此刻以思想、情感、欲望、反应,或者发生在你身上的外在事件彰显于外的时候。当前的挑战会把你无意识的过去中,你需要知道的部分给带出来。如果你沉缅在过去,过去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没完没了。你也许以为你需要多一点时间才能了解过去,或者自过去解脱。换言之,你以为未来迟早会把你从过去里解脱出来。这是一个幻觉。只有当下能把你从过去里解脱。时间再多也无法把你从时间里解脱。汲取当下的力量。当下就是钥匙。

  什么是当下的力量?

  除了你临在的力量外,除了从思想形式里解放出来的意识之外别无他物。

  所以你要从当下的层面来对治过去。你给过去的关注越多,你补充给它的能量就越多。你越可能由它身上制造出一个“自我”出来。你别误会:专注极其重要,不过不是对过去而言。把专注给现在;给发生在现在的行为、反应、心情、思想、情感、恐惧、欲望。你的里面有过去。如果你有足够的临在,不加批判、不做分析地观察那些五花八门的过去的的话,那么你就是透过当下的力量对治它、瓦解它了。回到过去里,你找不到自己。进入当下,你才能找到自己。

  了解过去不是可帮助我们了解自己为什么做某些事、做某些反应、或者无意识地创造特别的剧码、关系的模式等等吗?

  当你对当下的实相更有意识的时候,你也许会突然间洞察到为什么你的制约会以那些特定的方式运作。比如说,为什么你的关系遵循着某一个模式。你也许记起过去发生的事件,或者看得更清楚了。这么做很好,而且有用。不过并不是不可或缺的。不可或缺的是你有意识的临在。它足以瓦解过去。它是转化的触媒。因此不必费心了解过去,尽可能地临在。过去在你的临在里无法存活。它只能在你缺席的时候活下去。
益人堂

12-04-11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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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的力量 第二章 意识:离苦之道

不要为当下创造新痛

  没有人能够完全免于生命的痛苦和悲伤。那么问题难道不是在于如何与它们并存而不是试图躲避吗?

  人类的痛苦中,有组成部分都是不必要的。它是你那个没有受到观察的心智主宰你的生命时,所自编自导出来的。

  你现在所创造的痛苦,十之八、九都是对“本然如是”(what is)某种形式的不接纳和无意识的抗拒。抗拒以批判的形式,呈现在思想的层面上;而在情感的层面上,它又以负面情感的形式呈现。痛苦的强度,根据你对当下这一刻抗拒的程度而定,而抗拒的程度,又决定你与心智认同的强度。心智总是想尽办法去否认当下、逃避当下。换言之,你越认同你的心智,你受的苦就越多。再换一个说法就是:你能够尊重和接受当下的程度越高,你免于痛苦和受苦——免于我执心智的程度就越大。

  心智为什么要惯性地否认或抗拒当下呢?因为它无法在没有时间,也就是在没有过去和未来的情况下运作和掌控。所以它把无时间性的当下视为威胁。事实上,时间和心智是不可分的。

  想象一个只有植物和动物栖息,而没有人类的地球。那里会有过去和未来吗?我们还能煞有其事地谈论时间吗?假如有个人在那里问“现在几点钟?”或“今天几号?”这样的问题,就显得格外荒唐了。地上的橡树或天上的飞鹰,会被这样的问题问得茫然不知所措。“什么时间?”他们会问,“那还用说吗?就是现在呗。”“时间就在现在,不然还会在哪?”

  没错,我们在世上运作是需要心智和时间。可是它们已经到了接管我们生命的点上了。这也是人类得失能、痛苦、和悲伤所生起之处。

  心智持续地以过去和未来,掩饰当下这一刻,以确保它的这控性。因此,与当下密不可分存在,它的生命力和无限的创造潜力,就被时间给遮盖了。而你的真性也被心智所蒙蔽。人类的心智,不断地累积起一副时间的重担。所有人都在这个重担之下受苦,可是他们还是透过忽视或否认那宝贵的一刻,或者把它贬为只存在于心智里,而且不实际的一个达到未来的手段,并且不停地加重它的负荷。人类集体与个人心智所累聚的时间里,也残留着大量的旧痛。

  如果你不想再为自己和别人创造痛苦,如果你不想再继续添增旧痛的残余,那么就别再创造额外的时间,至少不要超过你生活实际面所必须的量。要如何不创造时间呢?就是要深深地体认当下这一刻才是你所有的。把现在变成你生命首要的焦点。把你之前以时间为家,偶尔在“现在”做客,改为以“现在”为家,而只在生活的实际面有需要时,偶尔造访一下过去和未来。始终对当下这一刻说:“yes”。还有什么行为是比“抗拒事实”更徒劳、更疯狂的?还有什么比反对生命本身更疯狂的?因为生命就是当下,且始终都是当下。向“所是”臣服,对生命说“yes”你就会看到,生命突然之间开始为你效劳,而不再处处与你为敌了。

  ∽

  当下往往令人难以接受、令人不愉快或糟透了。

  当下本然如是。观察你的心智如何给它贴标签,以及贴标签的过程。这种持续不断地入席批判,创造了痛苦和不快乐。你透过对心智机制的观察,而由它的抗拒模式之中解套,然后你就能容许当下这一刻的临在了。这让你品尝到不受外境****的内在自由的状态,也就是真正的内在和平状态。然后接下来看看它如何发展,而你是否需要采取什么行动。

  先接受——再行动。不论当下这一刻的内容如何,把它当做你的选择,接受它,配合它,不要违逆它。把它当成是你的盟友,而不是敌人。你的整个生命将会发生神奇的转化。

  ∽

  旧痛:瓦解痛苦之身

  在你还不能汲取当下的力量之前,你所经验的每一个情感的痛苦,都会留下一个依附你而生的余痛。它与那个已经在你里面的旧痛合并,寄居在你的心智和身体里面。当然这也包括你孩提时期,因为这个世界的无意识所招致的痛苦。

  这个经年累月所积聚的痛苦,就是盘踞在你的身体和心智里的负能场。如果你把它当成一个名符其实的隐形实体来看的话,会更接近事实。它就是我们情绪的痛苦之身。它有两个存在模式:潜伏的和活跃的。一个痛苦之身也许有百分之九十的时间是潜伏的,但对一个非常不快乐的人来说,它也许高达百分之百的活跃。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在他们的痛苦之身中渡过,有人却只在某种情境——如亲密关系中,或者与过去的失落、遗弃、生理或情感的伤害等关联的情境之下——体验到它。任何事都能触发它,特别是与你过去的痛苦模式相互呼应的事件。当它准备要从潜伏阶段觉醒的时候,即使至亲好友的一个想法或无心之言,都能启动它。

  有些痛苦之身就像一个啼哭不停的孩子一样,虽然惹人讨厌,却也相对的无害。有的是邪恶而且破坏力十足的恶魔怪兽。有些有肢体暴力倾向,比较多的是情绪性的暴力。有些会攻击他身边或亲近的人,有些则攻击他们的主人。然后,你在生活中的一些思想和感情,就会变得极度的消极和具有自我毁灭倾向。疾病和意外,经常是以这种方式创造出来的。有的痛苦之身甚至会驱使它们的主人走上自杀的绝路。

  你自以为很了解一个人,会突然之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古怪、邪恶的怪物,让你震惊不已。然而更重要的是,要在你自己的内在觉察到它,而不是去观察别人。注意你内在任何不快乐的迹象,无论它以任何形式出现——它也许就是正在苏醒的痛苦之身,它采取的形式包括恼怒、暴怒、不耐烦、心情郁闷、想伤害的欲望、生气、愤怒、沮丧,一个想在关系中制造戏码的需要等。务必趁早在它刚由潜伏状态中苏醒的那一刻逮捕它。

  痛苦之身就像存在中每一个实体一样要存活。只有当你无意识的跟它认同时,它才能存活。接下来,它就要骑到你的头上,掌控你,“变成你”,透过你活着。它需要透过你取得“食物”。它以任何与它同类能量相呼应的经验,任何以各种形式:怒气、毁灭、恨、哀伤、情感的戏码、暴力,甚至于疾病所创造出来的痛苦为食。因此一旦痛苦之身掌控了你之后,便会在你的生命中,创造一个可以和它能量场共振的情境,好让它取食存活。痛苦只能以痛苦为食。痛苦不能以喜乐为食。它对喜乐不下咽。

  一旦痛苦之身掌控了你之后,你就会想要更多的痛苦。你不是变成受害者就是迫害者;你不是想施加痛苦,就是想承受痛苦,或者两者都要。其实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差别。你不但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会义正言辞地宣称自己不想要痛苦。不过,仔细看看便不难发觉,你的思考和行为,如何被你设计成要让自己和别人继续痛苦的模式。如果你是真正地意识到它的话,此一模式便会瓦解。因为要更多的痛苦,就是疯狂的行径,而没有人会有意识地疯狂。

  痛苦之身是小我所投射的阴影,它其实会害怕你意识的光照。它害怕被发现。它的存活,依赖着你与它无意识地认同,以及你无意识地恐惧去面对那活在你里面的痛。可是如果你不面对它,你不把意识的光照入痛苦里,你就会在胁迫之下,一而再地让它复活。痛苦之身也许是你眼中一只危险的怪兽,让你没有勇气看它。不过我要跟你担保的是,它是一个虚而不实的幽灵,在你临在的威力下,是不堪一击的。

  有些修行的教义声称,所有痛苦究竟只是幻相,这是真的。问题是:它对你是真的吗?单凭一个信念并不会让它成真。你想让自己的下半生都在痛苦中,而又口口声声地说它是幻相吗?这样做能让你免于痛苦吗?我们所关切的是,如何让你体认真相——也就是说,如何让它在你的经验中落实。

  痛苦之身,它不要你直接地观察它,不要你以它本然的样子看它。当你观察它的时候,去感觉它在你内在的能量场,把你的注意力贯注在里面的那一刻,认同就断了。一个更高向度的意识层面就会进来。我称之为临在。你现在是痛苦之身的见证人和观察者。这意谓着,它不能再冒充你的身份利用你,它再也不能透过你来滋养自肥。你已经找到了自己最内在的力量。你已经汲取了当下的力量。

  当我们拥有足够的意识,切断与痛苦之身的认同是,结果会怎么样?

  无意识创造它;却把它转型成它自己。圣保禄以优美的文句,表达了这个宇宙的原理:“在光照之下,一切无所遁形;在光照之下,一切化成光。”就像你无法对抗黑暗一样,你也无法对抗痛苦之身。试图这么做,只会增加冲突和更多的痛苦。观察它就足够了。观察它隐含了接受它是当下这一刻本然的一部分。

  痛苦之身包含了受困的生命能量,它是从你整个能量场中分裂出来的。它透过反自然的心智认同,取得了临时的自治权。它已经像是一只反噬自己尾巴的动物一样,把矛头向内转,变得反生命了。你认为人类的文明,何以会变得如此的自取灭亡?可是即使这种自毁的力量,仍然是生命的一种能量。

  当我们开始撤除认同,变成观察者的时候,痛苦之身会继续运作一段时间,并且千方百计地诱使你再度与它认同。虽然你已经不再藉由认同赋予它能量,它仍然是具有某些动能,就像一个没有了驱动力的滑轮一样,还会再跑个几圈。这个阶段里,它还会在身体的不同部位,创造一些疼痛和痛苦,不过它很快就会消失。停留在昨临在里,停留在意识中。戒备森严地守护着你内在的空间。你需要有足够的临在,才能直接地观察痛苦之身,同时感觉它的能量。这一来它再也无法控制你的思考。当你的思考和痛苦之身的能量场并联的时候,你就是和它认同,你再度以你的思想喂养它了。

  举例来说吧,如果愤怒是痛苦之身的主控能量,而你思考了一个愤怒的思想,你沉缅在某个人对你的所做所为,和你打算如何对待他或她的时候,那么你就变成了无意识了。痛苦之身便趁虚而入,变成了“你”。愤怒的底层必然有痛在。再比如说,你被一个阴沉的心情所攫获,于是你开始进入一个负面的心智模式里,思考着自己的生命有多可怕。你就已经变成无意识,而成为痛苦之身攻击的靶子。我这里使用的“无意识”,指的是与某个心理或情感的模式认同。它隐含的意思是:观察者完全缺席。

  持续不懈地进行有意识的专注,切断了痛苦之身和思想过程之间的连结,并且引发了转化过程。就好像把痛苦当成了意识之火的燃料一样,其结果是,意识之光燃烧得更加明亮。这就是古代炼金术的秘密:贱金属转化为黄金,受苦转化为意识。你内在的分裂疗愈了,你再度变成完整。此后你的责任就是:不要再创造痛苦。

  我把整个过程做一个总结:把注意力焦集在你内在的感觉上。知道这是痛苦之身。接受它在那里。不要思考它——不要让感觉变成思考。不做批判或分析。不要从它身上为自己编造身份。保持临在,对你内在发生的一切,继续当一个观察者。觉察你情感痛苦的同时,也觉察那个“进行观察的”,那个沉默的观察者。这就是当下的力量,你有意识临在的力量。接下来的就静观其变了。

  对许多女性来说,痛苦之身特别会在经期之前的时间觉醒。这方面我稍后再详谈。目前我先这样说:如果你能够在那个时候保持警觉和临在,观察任何内在的感觉,而不被它所掌控,它便提供给你个最有力量的灵修机会,所有旧痛就可能发生一次急遽的转化。

  小我与痛苦之身认同

  我在前面所描述的过程,威力十足却极其简单。连小孩子都可以学,希望有一天它成为孩子求学过程中,所学的第一件事。当你了解了临在的基本原则,就是对你内在所发生的事情,做一个观察者的时候——你借着经验它而“了解”它——一个最具潜力的转化工具,便可以任你使唤了。

  这并不意谓着否认你在撤离认同时所遭遇到的强烈内在抗拒。这种情况特别发生在一个大半生都与情感的痛苦之身做密切的认同而且整个或大部分的自我都投资在上面的人身上。这意谓着,你由痛苦之身制造了一个不快乐的自己,而且还相信这个心造的假象就是你的本来面目。在这种情况下,对丧失身份的无意识恐惧,会对任何认同的撤离创造出强势的抗拒。换言之,你宁可置身痛苦——当痛苦之身——也不要跃入未知,甘冒风险,失去你所熟悉的不快乐的自己。

  如果你吻合以上的情况,那么观察你内在的抗拒。观察你对痛苦的执着。务必非常警觉。观察你苦中作乐的怪癖。观察你强迫性地谈论它或思考它的惯。抗拒会因为你对它的觉察而终止。然后,你才能把注意力带到痛苦之身上面,以见证者的身份,停留在临在里,因而启动了转化。

  这件事只有你能做。任何人都无法代劳。如果你有幸找到一些意识特强的人,和他们共处,加入他们的临在状态,这对你会有所助益,并且加速转化的过程。在这种方式之下,你个人的意识之光,会快速增强。把一块刚生出火苗的木材,摆在另一块烈火熊熊的木材旁边合烧之后再分开,原先的火苗会变成烈焰。毕竟火还是一样的火。精神导师的功能,就是扮演这把火。有些心理治疗师也能够履行这个功能,先决条件是,他们已经超越了心智的层面,并且在个案进行中,能够创造维系强烈的意识临在状态。

  恐惧的起源

  你提到说恐惧是我们情感的痛苦里基底的一部分。恐惧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人们生命中有这么多的恐惧?适量的恐惧,不是一种健康的自我保护吗?

  如果我对火没有一份恐惧感的话,我很可能以手探火而受到灼伤。

  你不以手探火的理由是,你知道自己会烧伤,而不是因为恐惧。你不需要用恐惧来避免不必要的危险——起码的智力和常识就绰绰有余。应用你过去的教训,就足以应付这一类实际的事物了。如果现在有人用火或肢体暴力威胁你,你或许会经验到恐惧。这是避险求存的本能,不是我们谈的心理制约式的恐惧。心理制约式的恐惧,与任何实质的、真实的、即时的危险是不同的。它以许多形式:不安、忧愁、焦虑、神经质、张力、害怕、恐惧症等出现。这种心理恐惧,总是出于可能发生的事件,而不是正在发生的事件。你在此时此地,心智却跑到未来。这就创造出一个焦虑的间隙。如果你和你的心智认同,而与当下的力量和单纯失去了联系,这个焦虑的间隙就会如影随形地跟着你。你通常能够因应当下的情境,但是对于一个只是心智投射出来的事物,你却无能为力——因为你无法去因应未来的情境。

  更严重的是,你与心智认同一天,小我就会主导你的生命一天。这一点我在前面已经指出过。纵然有精密繁杂的防卫机制,小我由于它幽灵的本性使然,使它相当脆弱且缺乏安全感,而且它自认为置身在不断的威胁之下。即使小我十足的自信示人,也不外是这样的情况。你记得我说情绪是身体对心智的反应,身体不断地由小我——虚假心造的自我——接收的讯息是什么?危险,我受到威胁了。那么情感由这个持续的讯息里,又产生了什么?当然是恐惧。

  恐惧的肇因似乎很多。恐惧失落、恐惧失败、恐惧受伤等等。可是所有的恐惧,归根究底只是小我对死亡和毁灭的恐惧。对我执而言,死亡如影随形。在心智认同状态下,对死亡的恐惧影响着你生命的每一个面向。举例来说,即使在争辩时对于我是你非——保卫你所认同的心智地位——这种强迫性的需求,乍看似枝微末节的“正常”事件,却是导源于对死亡的恐惧。如果你认同了一个心智地位,一旦你辩输了,你以心智为根据地的自我感,便遭受到了毁灭性的严重威胁。因此,对那个等同于我执的你,是容不下任何错误的。错误与死亡无异。战争因为这个而起,无数的关系也因为这个而破裂。

  一旦你撤离了对心智的认同,对错与否对你的自我感实在无关痛痒。那个是非对错的强烈的强迫欲望,和深度的无意识需求——也是一种暴力形式——便消逝无形了。你大可明确而坚定地陈述你如何的感受或想法,但是其中却不含丝毫的攻击性或防卫性。而你的自我感不再源自于你的心智,而来自你存在一个更深、更真实的地方。小心你存在任何种类的防卫机制。你防卫的是什么?一个虚幻的身份、一个心智里的形象、一个虚构的实体。透过你对这个模式的意识,透过你的见证,你撤离了认同。在意识的光照下,无意识的模式就会快速地瓦解。这就是腐蚀人际关系所有争辩和权力游戏的终结。想驾凌于他人之上的权力欲望,只是以力量来掩饰软弱。真正的力量在内在,你当下就可以即取即用的。

  因此,任何与心智认同的人,便因此断绝了根植于本体的深层自我,和真实力量的连系,从此便将与恐惧常相左右。已经超越了心智的人,可谓凤毛麟角。所以你大可假设,几乎你所遇到的和认识的每一个人,都活在恐惧的状态下。差别只在于恐惧的程度而已。我们都在恐惧的两极之间起起落落,一端是焦虑和害怕,另一端则是若隐若现的不安和隐而未现的威胁感。多数人只有在恐惧以较剧烈的形式出现时,才会意识到它的存在。

  追寻圆满的小我

  情感痛苦的另一个层面,是根深蒂固的匮乏感或不完整、不圆满感。这是小我心智本质的一部分。它是某些人的意识,也是某些人的无意识。如果它是有意识的,它便以一种游移不定,和持续的无价值感或自卑感彰显于外。如果是无意识的,它只会以一种强烈的渴求、匮乏和需要,被间接地感觉到。在任何一种情形下,当事人为了填补内在所感觉到的空洞,经常会强迫性地追求小我的满足感和可供认同的事物。所以,他们要为财产、金钱、成功、权力、认可,或者一份特别的关系努力奋斗。这么做基本上会使他们对自己的感觉好一点,感觉完整一些。可是即使在他们获得这一切之后,很快就会发现,那个无底洞还在。这一来麻烦可大了,因为他们无法再以梦幻自欺了。其实他们可以继续的自欺欺人。只不过这会使问题更加棘手。

  只要小我心智主宰着你的生命,你便无法真正活得自在;你无法获得平安或是自我实现,除了在你得偿夙愿时的那个短暂的片刻。由于小我是自我感的变异,它需要与外境认同。它需要不断地兼顾防卫和觅食的两大功能。最常见的小我认同是与财产、工作、社会地位、知识和教育、外貌、特殊能力、关系、个人和家族史、信念系统有关,经常还包括政治的、国家的、种族的、宗教的、和其他的集体身份。但是心目皆非你。

  你觉得吓人吗?还是你知道之后,反而松了一口气?所有这一切,你尽早非抛弃不可。或许你发现这一点很难相信。我当然不是要求你相信你的身份不能在这些东西里找到。其中的真理,你将会亲身经历。当你感到无常来临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死亡会把所有不是你的袭卷一空。生命的秘密就是“先身体之死而死”——并且发现原来根本没有死亡。
益人堂

12-04-11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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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埃克哈特?托利(Eckhart Tolle)生于德国,从伦敦大学毕业后,他在剑桥大学担任研究员和导师。29岁那年,一次意外的经历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他致力于解释、整合和深化这种变化。埃克哈特?托利不倾向于任何一种宗教或传统。在他的教学当中,他用一种简单明了的语言传达了古代心灵导师的简单而深刻的信息:我们可以摆脱痛苦并进入内心的平和世界。
目前,埃克哈特?托利在世界各地旅游讲学,他努力将自己的心灵启迪实践传授给世界各地的人。自1996年以来,他居住在加拿大的温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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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不等于你的大脑
 开悟的最大障碍
 从你的大脑中解放出来
 开悟:超越你的思维
 情绪:身体对思维的反应
第二章 意识:摆脱痛苦的途径
 别在当下制造更多的痛苦
 过去的痛苦:瓦解你的痛苦之身
 小我对痛苦之身的认同
 恐惧的起源
 小我对圆满的追寻
第三章 深深地进入当下
 别在思维中寻找你自己
 结束时间的幻象
 任何事物都不能存在于当下时刻之外
 进入灵性殿堂的关键
 汲取当下的力量
 摆脱心理时间
 消极心态和痛苦植根于时间之中
 在生活情境之中寻找你的生命
 所有的问题都是思维的幻象
 意识演化过程中的重在跃进
 存在的喜悦
第四章 思维逃避当下的策略
 丧失当下时刻:幻象的核心
 一般的无意识和深层的无意识
 他们在寻找什么
 瓦解一般的无意识状态
 从不快乐中解脱
 无论身处何地,全然地处于当下
 你生命旅程的内在目的
 过去无法在你的临在里生存
第五章 临在的状态
第六章 内在身体
第七章 进入未显化状态的大门
第八章 开悟的爱情关系
第九章 超越幸福和不幸之处——存在和平
第十章 臣服的意义

 

 

 

 

 

 

 

当下的力量 第一章 你不是你的头脑

开悟的最大障碍

  开悟——到底是什么?

  有一个乞丐在路边行乞了三十年。有一天一个路人经过。“赏我几个零钱吧?”乞丐喃喃地说,顺手伸出了他那顶老旧的球帽。“我没有东西可以给你,”路人回答说。接着就问道:“你屁股坐着的是什么?”“没什么,”乞丐回答。“只是口旧箱子,从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坐在上面。”“你打开看过吗?”“没有,”乞丐说。“何必呢?里边啥也没有。”“打开看一下,”路人坚持着说。乞丐勉为其难地撬开了箱子,这时他喜出望外,满脸狐疑,因为他看到箱子里装满了黄金。

  我就是那个没有什么可以给你,却叫你看宝箱里面的路人。我指的不是这个寓言里有形的箱子,而是与你更贴身的宝箱——你的内在。

  “可是我并不是乞丐呀,”我知道你会抗议。

  凡是还没有找到他们内在真正的财富,也就是存在灿烂的喜悦,和伴随而来不可动摇的平安的人,就是乞丐,即使他们拥有庞大的物质财富。他们无视于内在已经拥有的,不仅包含,而且还远超过世间财的无限量的宝藏。他们向外攀援,追寻片面的享乐或满足、肯定、安全感或爱。

  一提起开悟这个字,我们便会在观念中产生超人成就式的幻觉,我只喜欢保持这样的方式,可是开悟只不过是与存在合一时觉受到的自然状态罢了。它是一种与不可预测、不可摧毁的东西联系的状态。那个东西,说来几乎是矛盾的,它既是你,却又无超过你,它在名相之外能够找到你的本性。这份联系感的丧失,滋生了你和你自己以及你和世界分裂的幻相。你便会有意识地感知自己是一个孤离的碎片。恐惧因此而生,内在和外在的冲突变成了常态。

  我甚爱佛陀用“离苦”这么简单的两个字,把开悟给定义出来。这里面没有任何超人的影子,对吗?当然就定义而言,它并不完整。因为它只告诉了你开悟不是什么:不是受苦。然而却没有说明受苦之后,剩下的又是什么呢?这一点佛陀却避而不谈,他的沉默暗示了你必须自己去找出来。他使用反义,为的是不让你的头脑把它制造成一个可以去相信,或者一个超人般的成就,一个你无法企及的目标。可惜绝大部分的佛教徒无视于佛陀的苦心孤诣,却一迳地相信开悟非佛陀莫属,与他们无缘,至少这一辈子甭想。

  你提到“存在”(Being)这个字,你可以解释它的意思吗?

  存在就是永恒的,无所不在的一体生命,它超越那个充斥着无数形相且受制于生死的生命。然而本体不仅超越形相,也以最内在无形且不灭的本质,存在于每一个形相的内在深处。这意味着它是你当下就可以触及的最深处的自我和自性。不过不要企求透过头脑去掌握它。不要试图去了解它。只有当头脑静止的时候,你才能知道它。当你临在,当你全然而深刻地专注在当下的时候,存在才能被感觉到。不过它绝不可能被心智头脑所了解。如果能够对存在的觉知失而复得,并且安住在那个“觉受的体悟”的状态,就是开悟。

  你说的“存在”指的是神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你不直说?

  神这个字经过数千年的滥用,它的意义已经荡然无存了。我偶尔会用,不过情况极少。我说的滥用,指的是那些无缘一窥神所蕴含的那个无限灵性的人,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信誓旦旦地使用它。再不然,就以一副“予岂好辩哉”的态度,与人争辩。这种滥用导致了荒谬的信念、主张、和我执的幻相,比如说“我的或我们的神才是唯一的真神,你的神是假的。”再不然就如尼采所宣称的,“上帝已死。”

  神这个字已经变成了一个封闭的概念。只要这个字脱口而出,就立刻创造了一个形象出来。或许,出现的不再是那个白须的老者,却依然是个自外于你的某个人或某个物的形象,当然,这个某人或动某物几乎千篇一律的是男性。

  这个字所蕴含的不变实相,绝不是神或存在,或任何文字可以定义或诠释的。所以唯一重要的一个问题在于这个字所指涉的那个,对你的体验究竟是一个助力亦或障碍?它是否指向一个超越它自己的超验实相?还是它太过于便给,反而落入你头脑里的一个概念,好让你相信它,奉为心理的偶像呢?

  存在这个字无从解释起,神这个字也一样。然而,存在的优势是它是一个开放的概念。它不把那不可限量的无形,化约成一个有限的实体。你不可能用它塑造出一个形象出来。它不为任何人所独占。它是你的本质。它就像你本身的临在一样,当下就可以触及的。它是先于我是这个,或我是那个之前的我是。因此由存在这个字到存在的经验之间,只隔着一小步。

  体验这个实相的最大障碍是什么?

  是我们对心智头脑的认同。它使思想变成强迫性。无法停止思想是一种可怕的痛苦。可是几乎每个人都饱受这种痛苦,但是反而视为平常而焉不察。这种持续不断的思想噪音,阻挡着你,使你无从发现那个与存在不可分割的内在宁静。它也创造了一个心造的假我,因而投下恐惧和受苦的阴影。这方面稍后再做更详细的审视。

  哲学家笛卡儿在提出他的名句:“我思,故我在。”的时候,自信已经找到了最根本的真理。事实上,他表达的是最基本的谬思:把思考等同于存在,并且把身份认同等同于思考。强迫性思考者,这几乎是每一个人的写照,活在一个明显的孤离状态,活在一个问题与冲突不断,一个疯狂而复杂,一个反映了心智头脑不断支离的世界里。开悟是一个圆满的状态,是一个由“合一”而达到平安的状态。也就是与生命的外显层面——这个世界,以及你最深处的自我合一,并且与生命的隐含层面(原始状态)——存在的合一。开悟不仅只是受苦和内外冲突的了断,也是不断思考苦牢的终结。这样的解脱简直不可思议!

  心智认同创造了一个由概念、标签、形象、文字、批判和定义所组成的不透光的屏幕。它阴绝了所有真正的亲密关系。它隔阂了你和你自己,你和你的同胞,你和大自然,你和神的关系。这一道思想的屏幕,创造了孤离的幻相——那个造成了你和“他人”是完全独立的区隔的幻相。这也使你遗忘了一个核心的事实,就是在外形和各自不同的形式层面之下,你与万有皆是一体的事实。我所谓的“遗忘”,指的是你不再感觉你和这个不言自明的事实合一了。也许你相信它是真的,可是你不再知道它是真的。信念固然可以带来宽慰,可是只有透过亲身的体验,它才能释放你。

  思考已经变成了一种疾病。当事情失去平衡的时候,疾病便因应而生。例如:身体里的细胞分裂和增殖是正常的,可是当这个过程无视于整个有机体,而持续地快速增生的话,我们便生病了。

  注:心智如果运用得当,是一个超级利器。然而如果误用了心智的话,却极具摧毁力。更正确的说法是:问题不在于你使用了你的心智——一般而言你根本没有使用它,而是它在使用你。这就是疾病。你相信就是你的心智头脑。这是一个幻相。这个工具已经反客为主掌控你了。

  我不苟同这种说法。我跟大多数人一样,有很多漫无目标的思考,这是真的。不过我仍然能够选择运用我的心智头脑而有所得和有所成就,而且我经常这么做。

  会解谜语或是制造原子弹,并不表示你会运用你的心智头脑。头脑就像喜欢啃骨头的狗一样,喜欢啃问题。这也是它能够解谜语和制造原子弹的原因。这两者你都没有兴趣。我请教你:你能够随心所欲地摆脱你的头脑吗?你找到了控制头脑的“开关”吗?

  你是指停止全部的思考?没有,我不能。只除了极短暂的一刻。

  那么头脑就在使用你。你无意识地与它认同了,因此你甚至不知道你是它的奴役。这几乎就像你不知不觉地被附了身一样。你错把附身的实体当做自己。当你明白你不是那个附身的实体——思考者的时候,就是自由的开始。知道这一点使你能够观察这个实体。你开始观察思考者的那一刻,便启动了一个更高的意识层面。然后你就开始明白,还有一个超越思想,而且更宽阔的智能境界。相较之下,心智头脑只是这个智力的沧海一粟罢了。你还会明白所有真正重要的事物——美、爱、创造、喜乐、内在的平安——都来自于头脑之外。你便开始觉醒了。

  ∽

  挣脱心智的牢笼

  “观察思考者”是什么意思?

  如果有人告诉医生:“我听到脑袋里有个声音。”这个人八成会被送进精神病院。事实上,几乎每一个人都以相当类似的方式,听到头脑里有一个或好几个声音:那个不由自主的思想过程。而却不明白你拥有停止这个持续不断的独白或对话的力量。

  你或许在街上碰过这种滔滔不绝或自言自语的“疯”人。其实你和所有其他的“正常”人,跟他都是半斤八两。差别在于你是无声式的。你做的是无声的评论、猜测、批判、比较、抱怨、好恶喜厌等等。声音不见得与你当时所置的情境有关,它可能是在回忆过往,或者预演、想象未来可能发生的情况。经常想象事情出了差错,或者出现负面的结果,这叫做杞人忧天。往往这一条音轨里这伴随着影像,或者“心里电影”。即便这个思想的声音与你处身的现况有关,也会被它以过去之名迳加文化诠释。这是因为思想的声音,属于你被制约了的头脑。而你的头脑是你所有过往的历史,和承袭得来的集体文化心智头脑模式的结晶。所以你就透过历史的眼光来看待和批判现在,而得到了一个完全被扭曲了的观点。说这个声音是一个人最可怕的敌人并不为过。许多人在脑袋的折磨下度过一生,饱受它有增无减的攻击、惩罚,终至耗尽生命的能量。这就是许多不足为外人所道的悲惨、不快乐、和疾病的根源。

  好消息是你能够把自己从你的心智牢笼里挣脱出来。这才是独一无二的真解脱。你现在就可以踏上第一步。开始尽可能地倾听你脑袋里的声音。特别注意任何一再重复的思想模式,多少年来一直在你脑袋里重弹的老调子。我说“观察思考者”正是这个意思。原来的说法应该是:倾听你脑袋里的声音,在那里出庭见证。

  当你倾听的时候,要没有分别心地听。也就是说不要批判,对你所听到的不加批判或谴责。因为你一开始批判,就意味着同一个声音从后门趁虚而入了。你很快就体会到:声音在那里,而我是在这里,倾听它,观察它。这个对“我是”的体会,这个对你自己临在的感知不是一个思想。它源自头脑之外。

  ∽

  因此当你倾听一个思想的时候,你觉知的不仅是这个思想,也深知到那个做为思想见证人的你自己。一个新的意识向度进来了。在你倾听思想的同时,你感觉到一个意识的临在,那个一直都在思想之后或之下的深处自我。思想随即丧失了掌控你的力量,而急速地止息。这是因为你已经不再透过头脑的认同,而付予它能量的缘故。这就是不自主和强迫性思考终结的开始。

  当一个思想止息的时候,你经验到一个心智流的中断——一个“无心”的间隙。

  这个间隙一开始很短,或许只有几秒钟,可是它会逐渐延长。当这个间隙发生的时候,你便感觉到一种内在的宁静和和平。这是你感觉与存在合一的自然状态的开始。通常这种状态会受到头脑的蒙蔽而模糊。如果加以练的话,宁静感和和平感就会加深。事实上,它的深度是无底的。你也会感觉由你内在深处升起一股微妙的喜悦之流:存在的喜悦。

  这不是一种类似恍惚的状态。完全不是。你的意识不但没有丧失,情况正好相反。如果和平的代价是意识的低落;如果定静的代价是生命力与警觉性的缺乏,那么便不值得拥有。在这种内在的联系状态之下,你会比在头脑认同状态下更加机警和觉知。你是全然的临在。它同时也提升了我们能量场的波动频率,它赋予生命给我们的肉体。

  当你更深入这个被东方称之为无心的境界时,你就体会到纯意识的状态了。你在那个状态中感觉自己的临在充满了无比的喜悦和强度。你所有的思考、情感、你的肉体和外在的世界,相较之下变得无足轻重了。不过这是一个无我的状态,并非自私(有我)的状态。它把你带到一个超越过去你所认为的“你的自我”的境界。那个临在实质上就是你,却同时又无以名状地大过于你。我试着要传达给你的,听起来也许矛盾百出,甚至于自相抵触,不过我没有其他的方式能加以表达了。

  ∽

  你除了使用“观察思考者”的方式之外,也可以把注意力的焦点引导到当下,来创造一个心智流的间隙。你只要深刻地意识到当下这一刻就可以了。这是一个有深度满足感的修。你借着这种方式,把意识由头脑的活动上引开,而创造了一个无心的间隙。你在这个间隙里,处于高度的机警和觉知之中,却没有思考。这就是冥想的精髓。

  你可以在日常生活中,找一项例行的活动,来做这个练。把你全副的注意力,摆在一个通常只是一个过程的活动上,让这个过程变成一个目的。举例来说,每当你在家里或公司上下楼梯的时候,密切注意你的每一个步伐和动作,甚至于你的呼吸。全然地临在。再不然,洗手的时候注意每一个相关联的感官知觉:水的声音和感觉,你手部的动作,肥皂的气味诸如此类的。甚或在你上车的时候,关好车门之后暂停一会,观察你呼吸的进出。觉知到那个宁静却威力十足的临在感。有一个标准可以用来度量你这个练的成功与否,那就是:你感觉到内在和平和程度。

  ∽

  所以在你的开悟之旅中,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就是:学不认同你的头脑。你每创造一个心智流间隙的时候,开悟之光就变得更强。

  有朝一日,你会像看到一个耍宝的孩子一样,对你头脑里的声音莞尔一笑。这意谓着你不再把你心智的内容看得那么认真了。因为你的自我感并不依附它而存在。

  开悟:超越思想

  难道思考不是在世界上求存的要件吗?

  心智头脑是一个仪器,一个工具。它是为了一项特别的任务而用的。一旦任务完成,就要把它搁下。由此看来,我敢说大多数人的思考中,有百分之八十到九十,都是翻来覆去、一无是处的东西。而且更因为思考的失能和负面的性质,而使得大部分的思考都有百害而无一利。你只要观测你的头脑,就会发觉此一说法的真实性。它造成生命能量严重的耗损。

  这种强迫性的思考,其实是一个瘾头。瘾头的特性是什么?很简单:你没有停止它的选择。它似乎比你还强。它还给你一个虚假的享乐感,那种以痛苦收场的享乐。

  我们何以会上了思考的瘾头?

  因为你跟思考认同。也就是说,你由头脑的活动和内容中,汲取你的自我感。因为你相信只要一停止思考,你就马上停止存在。你在成长的过程中,根据个人和文化的制约,逐步架构出你是谁的心像图。我们不妨把这个虚幻的自我,称为小我(ego)。小我由心智活动所组成,它只能透过不断的思考而苟存。小我的意思因人而异,我在这里用意指的是一个虚假的自我。它是我们与心智无意识的认同而创造出来的。

  对小我而言,当下这一刻几乎不存在。只有过去和未来被认为是重要的。这整个真理的逆转,说明了一个事实:心智在我执的模式里运作不良。它自始至终只关切着如何让过去起死回生。因为没有了过去你又是谁呢?小我为了确保它的存续,为了从未来寻求纾解和实现,便不断地把自己投射到未来。它说:“有朝一日,等这个、那个发生的时候,我就会快乐、和平、万事如意了。”即使小我好像在关切当下的时候,那也不是它所看到的当下:由于它透过过去的眼睛在看当下,所以它把当下完全曲解了。再不然就是把当下贬至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而这个目的,始终都铺呈在心智所投射出的未来。只要观察你的心智就不难明白。这就是它一惯的伎俩。

  当下这一刻掌握着通往解脱的钥匙。可是只要你仍然是你的心智头脑,你就找不到当下这一刻。

  我不想失去分析和察办的能力。我宁可学着让自己用更专注的方式思考得更清晰,也不要失去我的心智。思想是我们最珍贵的天赋。人没有了思想,只是变成另一种动物罢了。

  心智的优势,只不过是意识进化过程中的一个阶段而已。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进入下一个阶段,否则,被我们豢养成怪兽的心智,迟早会把我们给毁灭。这方面容我稍后再详谈。思考和意识不是同义词。思考只是意识的微小部分而已。思想没有意识无法存在,意识却不需要思想。

  开悟意谓着超越思想,而不是掉入思想之下的另一个属于动物或植物的层面。开悟的状态里,你仍然会在必要的时候,使用你的心智进行思考,可是却以比以前更专注、更有效率的方式进行。你多半只为了实用性的目的而思考。你摆脱了不自主的内在对话,你多了一份内在的宁静。一旦你需要用到心智的时候,特别是需要创造性的方案时,你会以几分钟的间隔,摆荡在思想和静止、心智和无心之间。无心就是没有思想的意识。唯有以这样的方式,创造性的思考才有可能。这是因为思想唯有在这种方式之下,才拥有真正的力量。当思想不再与更广阔的意识领域接轨的时候,它便会快速地枯竭、疯狂、而产生破坏力。

  心智头脑实际上是一部求生的机器。它对别的心智发动攻击、进行自我防卫、搜集、储存、并分析资讯——这是它的拿手绝活,不过这根本不是创造。所有真正的艺术家,无论他们知道与否,那个创造的灵感都来自一个无心的地方,都来自内在宁静。然后再由心智,把创造的驱力和洞见形之于外。即使最伟大的科学家,也宣称他们是在心理的寂静中,产生了创造性的突破。对全美知名数学家,包括爱因斯坦在内,进行的一项研究方法问卷调查,结果令人惊讶。调查发现“在创造性行为短暂而具决定性的阶段中,思考只扮演了次要的角色”。因此,我敢断言,大多数科学家不具创意的原因很简单:并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如何思考,而是他们不知道如何停止思考。

  你身体的奇迹、生命的奇迹,都不是透过心智与思考而创造和维系的。显而易见的是,有一个远超过心智,比心智更伟大的智能在运作。一个纵长只有千分之一寸的细胞,它的DNA里,何以蕴藏着足以填满六十万张书页这么多的指令?我们对身体的作用知道得越多,使我们越能体会身体内在运作的智能有多么庞大,而我们知道的又是多么微不足道。心智一旦与它重新联系,就会变成一个神奇无比的工具。然后它教会甘拜下风,效劳于一个比它更大的层面。

  情绪:身体对心智的反应

  情绪又是怎么回事?我陷在情绪里的时候,比陷在心智的时候多。

  我使用心智这个字,代表的不只是思想。它还包括了你的情绪,和无意识的心理——情绪反应模式。情绪在心智和身体的交会处生起。它是身体对心智的反应或者说,是你的心智在身体里的反射。例如:一个攻击性的思想或敌意性的思想,会在身体里创造出能量的累聚,我们称它为愤怒。身体开始准备战斗。你在生理、心理上受到威胁的念头,导致身体的收缩,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恐惧的生理面。研究显示,强烈的情绪甚至会造成身体的生化改变。生化改变代表了情绪的生理面或物质面向。当然,通常而言,你并不会意识到你所有的思想模式,往往只能透过观察情绪,你才能把它们带进意识之中。

  你越认同你的思考、好恶、批判、言诠,也就是说,你越不能观察意识的情况临在,你情绪的能量电荷就越强,无论你觉察与否。如果你无法感觉到你的情绪,如果你断绝了与情绪的联系,它迟早会以一个生理问题或病症的形式或事件,让你在一个纯生理的层面经验到它。晚近有关这方面的论著已经很多,我们无需在此过多着墨。一个强烈的无意识情绪模式,可能会以一个外显的事件,巧合地发生在你身上。例如,我观察到某人携带了大量的愤怒,他没有察觉,也没有表达出来,那么他很可能会遭致其他愤怒者莫名其妙的言词或肢体攻击。这是因为他们散发出强烈的愤怒波动,而被某人在潜意识里接收,因而引爆了他潜伏在内的愤怒。

  如果你在情绪的感觉上有困难,不妨先把注意力焦集在你身体内在的能量场上。从内在去感觉你的身体。这么做也会让你触及到你的情绪。这方面我们稍后再加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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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情绪是心智在身体里的反射。可是这两者之间往往会发生冲突:心智说“不”而感受却说“好”,或者相反的情况。

  如果你真的想了解你的心智,身体会给你最忠实的反映。所以要审视你的情绪,最好是在你的身体里感觉它。如果它们之间有很明显的冲突,那么思想是谎言,而感受才是真理。它虽然不是有关你是谁的至终真理,却是你当时心智状态的相对真理。

  表相的思想和无意识心理过程之间的冲突,是以为常的事。你也许还没有办法把无意识的心智活动,当做思想一样带入觉知里。可是,它总是会以一个感受的方式,反映在身体里面,好让你能够觉察。用这种方式观察情绪,基本上就像我先前提过的倾听或观察思想是一样的。唯一的差别在于:思想在你的头脑里,而情绪却具有强烈的生理成份,因此它主要是在身体里面感觉到。你可以在不被情绪掌控的情况下,容许它存在那里。这时候的你,已经不再是这个情绪了,你是观察者,那个观测的临在。做这个练,会让你所有无意识的部分被带进意识的光照之下。

  这样来说,观察自己的情绪和观察自己的思想同样重要了?

  对。要惯性地自问:“这一刻,我的内在发生了什么事?”这个问题会把你导引到正确的方向上。不过,不要分析,只要观察。把你的注意力向内转。感觉情绪的能量。如果没有情绪在,再把你的注意力带入更深的身体能量场里面。这里是通往存在的大门。

  一个情绪通常代表一个被强化,且蓄满能量的思想模式。更由于它蓄势待发的能量,一开始并不容易保持足够的临在以便观察。它想要掌控你,而它通常都会得逞,除非你有足够的临在。如果你因为缺乏足够的临在,而无意识的被拖进跟这个情绪的认同里,这是常态,这个情绪就暂时变成了“你”。你的思考和情绪之间,往往会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它们彼此喂养。思想模式以一个情绪的形式,为自己创造了一个放大了的映像,而情绪使用它的震动频率,继续豢养这个原初的思想模式。思想在情境、事件、或者被感知为情绪肇因的人身上,把能量喂给了情绪;情绪再把能量反馈给思想模式,如此周而复始。

  基本上,所有情绪都是一个最原始而没有差别的情绪的变型。它的根源是来自于失去了对我们那个超越名相的本来面目的觉知。因为它无差别的性质,所以很难找到一个精确的名称,来描述这个情绪。“恐惧”相当贴近,不过除了一个持续性的威胁感之外,它还包含了一个深度的遗弃感和不完整感。也许单纯地把它叫做“痛苦”不失为一个最适当的名称,因为它和这个基本情绪一样无等差分别。去对抗或铲除这个情绪的痛苦,就是心智的重大责任。这也是它疲于奔命的原因之一。可是它充其量也只是暂时地把痛苦给掩盖而已。事实上,心智越费心尽力地想要摆脱痛苦,痛苦就越强。心智永远找不到解答,它也不容你找到解答,因为它本身就是“问题”的一部分。不妨想象一个追查纵火犯的警官,而实际上,这位警官就是纵火犯。除非你停止从心智的认同里,也就是我小我,汲取你的自我感,你不会有从痛苦中解脱的一天。如此你的心智才会丧失它的权位,而本体便以你真如本性的面目,不请自来。

  是的,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了。

  我要问的是:那么像爱、或喜悦等正面的情感,又怎么说呢?

  它们是你与存在有了内在联系后,自然状态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每当你的思想流产生间隙的时候,爱(love)和喜悦(joy)的惊鸿一瞥,或者短暂的深度和平,便可能来临。对大多数人来讲,只有当殊胜大美当前、体能发挥到极限、甚或生死交关的当头,才会引发出心智的“失语状态”。这样的间隙,才会出奇不意地发生。这里内在的寂静突然来临。在这份寂静中沁沁而出的,又一股微妙又强烈的喜悦、爱和和平。

  通常这种时刻只是浮光掠影,一闪即逝。因为心智又忙不迭地履行它制造噪音的活动,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思考。在你没有把自己由心智的铁牢中解脱出来之前,爱、喜悦和和平便不可能滋长。不过它们并存是我所谓的情绪。爱、喜悦和和平,在一个比情绪更深的层面。因此你势必先要全然地意识到你的情绪,并且能够感觉它们之后,才能进一步感觉到那超越情绪的爱、喜悦和和平。情绪这个字的愿意是“干扰”,它源自拉丁文的emovere——“打扰”的意思。

  爱、喜悦和和平,是存在的深层状态,或者更贴切的说法是:与存在的内在联系状态的三个面向。在这种状况下,它们没有对立。这是因为它们源自于心智之外的缘故。情绪则另当别论,它是二元心智的一部分。它受制于对立法则。简言之,就是有好必有坏的意思。因此在一个无明的、心智认同的情况下,往往被误称为喜悦的,其实只是痛苦/享乐的交递循环里,短暂的享乐罢了。享乐不同于喜悦的内发,它总是向外攀援而来的。同一个事物,今天带给你享乐,明天却让你痛苦,或者是离你而去,让你在匮乏中痛苦。而那被称之为爱的,也许能带给你一时的欢乐和刺激,可是它毕竟是一个上了瘾的攀缘,在极度需求的情况下,可以瞬间由爱生恨。许多“爱”的关系在蜜月期结束之后,便在爱、恨、吸引、攻击之间摆荡。

  真爱不会让你受苦。它怎么会呢?它不会在瞬间转爱为恨。真正的喜悦,也不会变成痛苦。我曾经说过,即使在你开悟之前——在你解脱心牢之前——你也许浅尝过真爱、真喜悦、或者深度的内在和平,它虽静止却生机昂然。亮相都是你真如本性的面向,却遭到心智的蒙蔽。即使在一个“正常”的爱瘾关系里,也会觉受到一种更纯真、更不可毁灭的片刻。不过它们也只是春光乍现,随即又被心智的干扰遮蔽了。你也许有如失去瑰宝之痛,或者你的心智会说服你说,毕竟这只是一场空幻。事实上,它既不是空幻,你也不可能失去它。它是你自然状态的一部分,它可以被心智遮蔽一时,却永远无法被摧毁。纵或乌云铺天盖地,太阳却不曾消失。而太阳就在乌云的另一端。

  佛陀说痛苦或受苦,源自于欲望和渴求,所以断欲是离苦的究竟之道。

  所有的渴求,全都是心智为了取代存在的喜悦,而向外境和未来寻求救赎或成就。只要我还是我的心智,那么我就是那些渴求、那些需要、那些匮乏、脆弱,和厌离。离开它们,便没有“我”。我只是一个可能性、一个有待实现的潜力、一颗尚未萌芽的种籽。处于这种状态下的我,即使对解脱或开悟的欲求,都只是另一个要在未来付诸实现或完成的渴求。因此,切勿寻求欲望的解脱,或“达成”开悟。要变成临在。以心智观察者的身份临在。而不要套佛陀的话:要当佛陀、要当“觉醒者”——佛陀这个字的本意。

  自从人类由恩典的状态中坠落,而进入时间和心智的领域,丧失了对存在的觉知,便被痛苦折磨了亿万年之久。人类在痛苦中,视自己为了无意义的断瓦残片,在一个疏离的宇宙中,断绝了自己和源头以及彼此之间的联系。

  只要你与心智认同,也就是说,只要你在灵性上是无意识的,你便难逃痛苦的藩篱。我所谈的主要是指情绪的痛苦。它是生理痛苦和生理疾病的元凶。怨憎、恨、自怜、愧疚、愤怒、沮丧、嫉妒等,甚至最轻微的恼怒,都是痛苦的形式。而每一个享乐或情绪的“high”里都潜伏了痛苦的种籽:它们是一体的两面,必将应时而显。

  任何一个曾经藉毒取“骇”(high)的人,都知道骇的尽头就是漏(low),乐极生痛的道理。也有许多人,由亲身的经验得知,一份亲密关系居然会在反掌之间,由享乐的源头变成了痛苦的渊薮。从一个更高的观点来看,正、负两极都是底层痛苦的一体两面。而这个底层的痛苦,与心智认同的我执意识状态是如影随形、不可分割的。

  你的痛苦有两个层面:一层是你现在创造的痛苦;另一层是仍然活在你心智和身体里的旧痛。停止制造眼前的痛苦,并且瓦解旧痛——就是我接着要探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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