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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篇:《进化的惯性》
他:“我说的不是推翻,而是能不能尝试。当然了,如果有人不喜欢,那他可以自行选择。不过我推荐这种新的生活方式,谁说就非得按照惯性生活下去了?我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为什么你不试试看呢?假设你住在一个四通八达的路口,你每天下班总是会走某一条路,那是因为你惯了,对吧?你应该尝试一下走别的路回家。也许那条路上美女更多,也许会有飞碟飞过,也许会有更好看的街景……生活方式也一样,你应该摆脱惯性试试新的方式,不要遵从自己已经养成的惯。惯不见得都是好的,抽烟就不是好惯……而且惯下面隐藏的东西更复杂。比方说周末大家都去酒吧,有人会说那是惯,其实为了勾女……惯只是个借口,不是理由对吧?所以我真的觉得你有必要换一下惯。”
眼前这位患者的逻辑思维、世界观和我完全不是一个次元的——我是说视角。他已经用了将近3 个小时表达自己的思想,并且坚定自己的信念——同时还企图说服我……总之是一种偏执的状态。
我:“刚刚你说的我可以接受,但是貌似你所要改变的根本比这个复杂,这不是一个人的事儿,牵动整个社会,甚至牵动了整个人类文明。”
他:“人类文明怎么了?很高贵?不能改变?谁说的?神说的?人说的?人说的吧?那就好办了,我还以为是神说的呢!”
我郁闷的看着他。
他:“你真的应该尝试,你不尝试怎么知道好坏呢?”
我:“听你说我已经基本算是尝试了啊?你已经说的很多了。”
他:“你为什么不进一步尝试呢?”
我:“一盘菜端上来,我犯不着全吃了才能判断出这盘菜馊了吧?”
他:“嗯……我明白的你的顾虑了……这样吧,我从基础给你讲起?”
我苦笑着点了下头。
他:“首先,你不觉得你的生活、你的周围都很奇怪吗?”
我:“怎么奇怪了?”
他:“你要上班,你得工作,你跟同事吃饭聊天打情骂俏,然后你下班,赶路约会回家或者去酒吧,要不你就打球唱歌洗澡……这些多奇怪啊?”
我:“我还是没听出哪儿奇怪来。”
他:“那好吧,我问你:你为什么那么做?”
我:“哎??”说实话我被问得一愣。
他:“现在明白了吧?”
我:“不是很明白……我觉得那是我的生活啊。”
他一脸很崩溃的表情,我认为那应该是我才该有的表情。
他:“你没看清本质。我来顺着这根线索展开啊:你这么做,是因为大家都这么做,对吧?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做呢?因为我们身处社会当中,对吧?为什么会身处社会当中呢?因为这几千年都是这样的,对吧?为什么这几千年都是这样的呢?因为从十几万年前,我们就是群居的;为什么要群居呢?因为我们的个体不够强大,所以我们聚集在一起彼此保护,也多了生存机会。一个猿人放哨,剩下的猿人采集啊,捕鱼啊什么啊的。这时候老虎来了,放哨的看见了就吼,大家听见吼都不干活了,全上树了,安全了。后来大家一起研究出了武器,什么投石啊,什么石矛啊,什么弓箭啊,于是大家一起去打猎,这时候遇到老虎不上树了,你仍石头我射箭他投长矛,胆子大没准冲上去咬一口或者踹一脚……你别笑,我在说事实。我们,人类,就是这么生活过来的,因为我们曾经很弱小,所以我们聚集在一起。现在我们还聚集在一起,就是完全的破坏行为了!好好的森林,没了,变城市了,人在这个区域是安全的,但是既然安全了为什么还要扎堆呢?因为惯扎堆了。我觉得人类现在有那么多厉害的武器,就个体生活在自然界呗,住树林,住山谷,住的自然点儿就成了,扎什么堆啊?为什么非要跟着那么原始的惯性生活啊?就不能突破吗?住野外挺好啊,也别吃什么大餐了,自己狩猎,天天吃野味,还高级呢……”
我:“那不是破坏的更严重吗?大家都乱砍乱伐造房子,打野生动物吃……”
他:“谁说住房子了?”
我:“那住哪儿?树上?”
他:“可以啊,山洞也成啊?”
我:“遇到野兽呢?”
他:“有武器啊,枪啊什么的。”
我:“枪哪儿来了?子弹没了怎么办?”
他:“城里那些不放弃群居的人提供啊。”
我:“哦,不是所有人都撒野外放养啊?”
他:“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偏激啊,谁说全部回归自然了?这就是你刚才打断我的后果。肯定有不愿意这么生活的人,不愿意这么生活的人就接着在城里呗。因为那些愿意的、自动改变惯的人回到野外了,减轻了依旧选择生活在城里那些人的压力了,所以,城里那些人就应该为了野外的人免费提供生存必需品,枪啊,保暖设备啊一类的。”
我:“所以就回到我们最初说的那点了?”
他:“对!就是这样,在整个人类社会号召一下,大家自动自觉开始选择,想回归的就回归,不想的继续在城市,多好啊。”
我:“那你选择怎么生活?”
他:“我先负责发起,等大家都响应了,我再决定我怎么生活。我觉得我这个号召会有很多人响应的。”
我:“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选择的时候会有很多干扰因素的。”
他:“什么因素?地域?政治?那都是人类自己祸害自己的,所以我号召这个选择,改变早就该扔掉的进化惯性。那太落后了!没准我还能为人类进化做出贡献呢!”我:“怎么贡献了?”
他:“再过几十万年,野外的人肯定跟城里人不一样了,进化或者退化了,这样世界上的人类就变成两种了,没准杂交还能出第三种……”他还在滔滔不绝。我关了录音,疲惫的看着他亢奋的在那里口若悬河的描绘那个杂交的未来。一般人很难一口气说好几个小时还保持兴奋——显然他不是一般人。记得在做前期调
查的时候,他某位亲友对他的评价还是很精准的:“我觉得他有邪教教主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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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三只小猪》前篇
很多精神病患者都是在小的时候受到过各式各样的心理创伤。有些创伤的成因在成人看来似乎不算啥,根本不是个事儿。但是在孩子的眼中,周边的环境、成人的行为所带来的影响都被放大了,有些甚至是扭曲的。很多时候,也正是如此,有些人藉此得到了常人得不到的能力——即便那不是他们希望的。
鉴于此篇偏长,故拆分为两个章节。
《不存在的哥哥》
坐在我面前的这个患者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又高又壮,五官长得还挺楞。但是说话却是细声软语的,弄得我最初和他接触经常适应不过来。不过通过反复观察,我发现我应该称呼为“她”更合适。我文笔不好没办法形容,但是相信我吧,用“她”是最适合的。
我:“不好意思,上周我有点儿事儿没能来,你在这里还住的惯吗?”
她:“嗯,还好,就是夜里有点儿怕,不过幸好哥哥在。”
“她”认为自己自己有个哥哥。实际上没有——或者说:很早就夭折了,在“她”出生之前。但麻烦的是,“她”在小时候知道了曾经有过哥哥后,逐渐开始坚信自己有个很会体贴照顾自己的哥哥,而“她”是妹妹。在“她”杀了和自己同居的男友后,“她”坚持说是哥哥帮“她”杀的。
我:“按照你的说法,你哥哥也来了?”话是我自己说的,但是依旧感觉有一丝寒意从脊背慢慢爬上来。
她微笑:“对啊,哥哥对我最好了,所以他一定会陪着我。”
我:“你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吗?”
她:“我不知道哥哥去哪儿了,但是哥哥会来找我的。”
我觉得冷飕飕的,忍不住看了下四周灰色斑驳的水泥墙。
我:“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你杀了你男友,还是你哥哥杀了你男友,还是你哥哥让你这么
做的?”
“她”低着头咬着下唇沉默了。
我:“你自己也知道,这件事儿不管怎么说,都有你的责任,所以我会跟你谈了这么多次。
如果你不说,这样下去会很麻烦。如果你不能证明你哥哥参与这件事儿,我想我不会再来了,我真的帮不了你。你希望这样吗?”我尽可能的用缓和的语气诱导,而不是逼迫。
“她”终于抬起头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真的有个哥哥,但是他不说话就好像没人能看见他一样,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是求求你真的相信我好吗?”说完“她”开始哭。
我翻了半天,没找到纸巾,所以只好看着“她”在那里哭。“她”哭的时候总是很小的声音,捂着脸轻轻的抽泣。
等“她”稍微好了一点儿,我继续问:“你能告诉我你哥哥什么才会出现吗?也就是说他什么时候才会说话。”
“她”慢慢擦着眼角的泪:“夜里,夜里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他会来。”
我:“他都说些什么?”
她:“他告诉我别害怕,他说会在我身边。”
我:“在你梦里吗?”
她:“不经常,哥哥能到我的梦里去,但是他很少去,说那样不好。”
我:“你是说,他真的会出现在你身边。”
她:“嗯,男朋友见过我哥哥。”
我:“是做梦还是亲眼看见?”
她:“亲眼看见。”
我努力镇定下来强调调查的事实:“你的母亲、所有的亲戚、邻居,都异口同声的说你哥哥在你出生2 年前就夭折了。你怎么解释这件事儿?”
她:“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说。”
我:“除了你,你家人谁还见过你哥哥吗?”
她:“妈妈见过哥哥,还经常说哥哥比我好,不淘气,不要这个那个,说哥哥比我听话。”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她:“我小的时候。”
我:“是不是每次你淘气或者不听话的时候才这么说?”
她:“我记不清了,好像不完全是,如果只是气话,我听得出来。”
我:“《三只小猪》的故事是你哥哥告诉你的?”
她:“嗯,我小时候很喜欢他讲这个故事给我听。”
在这次谈话前不久,对“她”有过一次催眠,进入状态后,整个过程“她”都是在反复的讲《三只小猪》的故事,不接受任何提问,也不回答任何问题。自己一边讲一边笑。录音我听了,似乎有隐藏的东西在里面,但我死活没想明白为什么。那份记录现在在我手里。
我:“你哥哥什么时候开始讲这个故事给你的?”
她:“在我第一次见到哥哥的时候,那时候我好高兴啊,他陪我说话,陪我玩儿,给我讲《三只小猪》的故事。说它们一起对抗大灰狼,很团结,尤其是老三,很聪明…………”
她开始不管不顾的讲这个故事,听得时候我一直在观察。突然,好像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闪现了一下,我努力去捕捉。猛然间,明白了!我漏了一个重大的问题,这个时候我才彻底醒悟过来。在急不可耐的翻看了手头的资料后,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等“她”讲完故事后,我又胡扯了几句就离开了。
几天后,我拿到了对“她”做的全天候观察录像。
我快速的播放着,急着证实我所判断的是否正确。
画面上显示前两天的夜里都一切正常。
在第三天,“她”在熟睡中似乎被谁叫醒了。“她”努力揉着眼睛,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兴奋的起身扑向什么,然后“她”双臂紧紧的环抱着自己的双肩。而同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看得出那是一个男人,完全符合他身体相貌感觉的一个男人,那是他。
我点上了一根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后面的画面已经不重要了,看不看没所谓了。
“她”没有第六感,也没有鬼怪的跟随,当然也没有什么扯淡的哥哥。
“她”那不存在的哥哥,就是“她”的多重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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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后真的觉得书名很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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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第二个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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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思维的虫子>
他:“你好。”
我:“你好。”
他有着同龄人少有的镇定和口才,而且多少有点儿漫不经心的神态。但是眼睛里透露出的信息是一种渴望,对交流的渴望。
如果把我接触的患者统计一个带给我痛苦程度排名的话,那么这位绝对可以跻身前五名。他是一个17 岁的少年。
在经过多达7 次的失败接触后,我不得不花了大约两周的时间四处奔波——忙于奔图书馆,拜会物理学家和生物学家,听那些我会睡着的物理讲座,还抽空看了量子物理的基础书籍。我必须这么做,否则我没办法和他交流——因为听不懂。
在经过痛苦恶补和硬着头皮的阅读后,我再次坐到了他面前。由于他未成年,所以每次和他见面都有他的父亲或母亲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坐着,同时承诺:不做任何影响我们交谈的事情——包括发出声音。
我身后则坐着一位我搬来的外援:一位年轻的量子物理学教授。
在少年漫不经心的目光注视下,我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他:“你怎么没带陈教授来?”
我:“陈教授去医院检查身体了,所以不能来。”
陈教授是一位物理学家——我曾经搬来的救兵,但是效果并不如我想的好。
他:“哦,我说的那些书你看了没?”
我:“我时间上没有你充裕,看的不多,但是还是认真看了一些。”
他:“哦……那么,你是不是能理解我说的四维生物了?”
我努力在大脑里搜索着我看过的那些物理名词:“嗯……不完全理解,第四维是指时间对吧?”
他:“对。”看得出他兴致高了点儿。
我:“我们是生活在长、宽、高,里面的三维生物,同时也经历着时间轴在…………”
他不耐烦的打断我:“三维是长宽高?三维是长度、温度、数量!不是长宽高!长度里面包括长宽高!!!!” 【①】
他说的没错,我努力让自己的记忆和情绪恢复常态,我居然会有点儿紧张。他:“要不你再回去看看书吧?”他丝毫不客气的打算轰我走。
我:“其实你知道的,我并没有那么好的记忆力,而且我才接触这些,但是我的确看了。我承认我听某些课的时候睡着了,但是我还是尽量的听了很多,还有笔记。”我掏出我做的有关物理学笔记本子放在他面前。
这时候坦诚是最有效的办法,他情绪缓和了很多。
他:“好吧,我知道你很想了解我说的,所以我不再难为你了,尽可能的用你能听懂的方式告诉你。”
我:“谢谢。”
他:“其实我们都是四维生物,除了空间外,在时间线上我们也存在,只是必须遵从时间流的规律…………这个你听得懂吧?”
我:“听得懂……”我身后的量子物理教授小声提醒我:“就是因果关系。”
他:“对,就是因果关系。先要去按下开关,录音才会开始,如果没人按,录音不会开始。
所以说,我们并不是绝对的四维生物,我们只能顺着时间流推进,不能逆反。而它不是。”
我:“它,是指你说过的‘绝对四维生物’吗?”
他:“嗯,它是真正存在于四维中的生物,四维对它来说,就像我们生活在三维空间一样。
也就是说,它身体的一部分不是三维结构性的,是非物质的。”
我:“这个我不明白。”
他笑了:“你想象一下,如果把时间划分成段落的话,那么在每个时间段人类只能看到的它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能理解吗?”
我目瞪口呆。
量子物理教授:“你说的是生物学界假设的绝对生物吧?”
他:“嗯……应该不完全是,绝对生物是可以无视任何环境条件生存,超越了环境界限生存,但是四维生物的界限比那个大,可以不考虑因果。”
量子物理教授:“具有量子力学特性的?”【②】
他:“是这样。”
我:“什么是量子力学?”这部分的几堂入门课我都是一开始就睡了。
量子物理教授:“说清这个问题太难了,很不负责的这么简单说吧:就是两个组互不相关联的粒子单元,也许远隔万里却能相互作用……我估计你还是没听懂……” 【③】
我隐约记得跟某位量子物理学家谈的时候对方提到过,但是现在脑子却无比的混乱。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次谈话可能会失败。
他接过话头:“最简单的说法就是:你在这里,不需要任何设备和辅助,操纵家里的一支画笔在画画,完全按照你的意愿画。或者象在电脑上传文件一样,把一个三维物体发给远方的别人。”
我:“那是怎么做到的呢?”
量子物理教授:“不知道,这就是量子力学的特性,也是全球顶尖量子物理工作室都在研究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的?”后面的话是对少年说的。
他:“四维生物告诉我的,还有看书看到的。”
我:“你说的那个四维生物,在哪儿?”
他:“我前面说过了,它的部分组成由非物质性的,只能感觉到。”
我:“你是说,它找到你跟你说了这些并且告诉你看什么书?”
他:“书是我自己找来看的,因为我不能理解它给我的感觉,所以我就找那些书看。”
他说的那些书目我见到了,有些甚至是英文学术杂志。一个高中生,整天抱着专业词典一点儿一点儿去读,为了读懂那些专业杂志刊登的专业论文。
我:“可是你怎么能证实你的感觉是正确的,或者说你怎么能证明有谁给你感觉了呢?”他冷冷的看着我:“不用很远,只倒退一百多年,你对一个当时顶尖的物理学家说你拿着一个没一本书大、没一本书厚的东西就可以跟远方的人通话,而这要靠围着地球转的卫星和你手机里那个跟指甲盖一样大小的卡片;你可以坐在一个小屏幕前跟千里之外的陌生人交谈,而且还不需要有任何连接线;你看地球另一边的球赛只需要你按下电视遥控器。他会怎么想?他会认为你一定是疯了,而且很白痴,因为那超出当时任何学科的范畴了,列在不可理喻的行列,对吗?”
我:“但你说的是感觉。”
他:“那只是个词,发现量子之前没人知道量子该叫什么,大多叫做能量什么的。你的思维,还是惯有的物质世界,那是三维!我要告诉你的是四维,非得用三维框架来描述,我觉得我们没办法沟通。”他再次表示我该滚蛋了。
量子物理教授:“你能告诉我那个四维生物还告诉你什么了吗?”
“是绝对四维生物。”他不耐烦的纠正。
量子物理教授:“对,它还给你什么感觉了?”
他:“它对我的看法。”
我:“是怎么样的呢?”
他严肃的转向我:“应该是我们,对我们的看法。我们对它来说不是现在的样子,因为它的眼界是跨域了时间,所以我们在它看来,都是蠕动的虫子一样的东西。”
我忍不住回头和量子物理教授对看了一眼。
他:“你可以想象的出来,跨越时间的看,我们是一个长长的虫子怪物,从床上延伸到大街上,延伸到学校,延伸到公司,延伸到商场,延伸到好多地方。因为我们的动作在每个时间段都是不同的,所以跨越时间来看,我们都是一条条虫他:“你可以想象的出来,跨越时间的看,我们是一个长长的虫子怪物,从床上延伸
到大街上,延伸到学校,延伸到公司,延伸到商场,延伸到好多地方。因为我们的动作在每个时间段都是不同的,所以跨越时间来看,我们都是一条条虫子。从某一个时间段开始,到某一个时间段结束。”
我和量子物理教授都愣愣的听着他说。
他:“绝对四维生物可以先看到我们死亡,再看到我们出生,没有前后因果。其实这个我很早就理解了:时间不是流逝的,流逝的是我们。”
他一字一句的说完后,任凭我们怎么问也不再回答了。
那次谈话还是以失败告终。
不久后少年接受了一次特地为他安排的量子物理考试,结果是很糟。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了有些失望。
如果,他真的是个天才,那么他也只能是一百年后、甚至更遥远未来的天才。而不属于我们这个时代——我是说时间段落?
我至今依旧很想知道,那个所谓的“绝对四维生物”会是什么样子的。它可怕吗?它恐怖吗?我可能永远没办法知道了,即便那是真的。
写到这里的时候,想起歌德说过的一句话:真理属于人类,谬误属于时代。
注1:物理中的四维是指长度、数量、温度、时间,由牛顿总结。长度包括:长、宽、高、容积等;数量包括:质量、个数、次数、等等;温度包括:热量、电能、电阻率等。时间是由爱因斯坦在牛顿的基础上补充的,包括:比热容、速度、功率等。
注2:参见《薛定谔的猫--玄奥的量子世界》,布里吉特•罗特莱因(德)著;《上帝投骰子吗?——量子物理史话》,曹天元著;《物理之演进》,爱因斯坦,英菲尔德合著。注3:参见《实验性量子电运》,鲍梅斯特等著(1997 年12 月11 日《自然》杂志575~57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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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梦的真实性>
跟这个女患者接触花了好多次才能正经坐下来交谈。因为她整日生活在恐惧中,她不相信任何人——家人,男朋友,好友,医生,心理专家,一律不信。
她的恐惧来自她的梦境。
因为她很安全,没有任何威胁(反复亲自观察的结果,我不信别人的观察报告,危及到我人身安全的事情,还是自己观察比较靠谱),所以那次我录音笔、纸张、铅笔那些带的一应俱全。
我:“昨天你做梦了吗?”
她:“我没睡。”
她脸上的神态不是疲惫,而是警觉和长时间睡眠不足造成的苍白以及频临崩溃——有点儿歇斯底里的前兆。
我:“怕做梦?”我有点儿后悔今天来了,所以决定小心翼翼的问话。
她:“嗯。”
我:“前天呢?睡了吗?”
她:“睡了。”
我:“睡的好吗?”
她:“不好。”
我:“做梦了?”
她:“嗯。”
我:“能告诉我梦见什么了吗?”
她:“还是继续那些。”
在我第一次看她的梦境描述的时候,我承认我有点儿惊奇,因为她记得自己从小到大的大多数梦境。而且据她自己说都是延续性的梦——也就是说:她梦里的生活基本上和现实一样,随着是时间流逝、因果关系而连贯的。最初她的问题在于经常把梦里的事情当做现实的,后来她逐渐接受了“两个世界”——现实生活和梦境生活。而现在的问题严重了,她的梦越来越恐怖。最要命的是:也是连续性的。想想看,一个永远不会完结的恐怖连续剧。
我:“你知道我是来帮你的,你能告诉我最近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吗?”我指的是在她的梦里。
她咬着嘴唇,犹疑了好一会才缓缓的点了下头。
我:“好了,开始吧。”
她:“还记得影子先生吗?我发现他不是来帮我的。”
这句话让我很震惊。影子先生是存在于她噩梦里除患者外唯一的人。衣着和样子看不清,总是以模糊的形象出现,而且,影子先生经常救她。最初我以为影子先生是患者对现实中某个仰慕男性的情感寄托,后来经过几次专业人士对她的催眠后,我发现不是,影子先生对她来说,是实实在在的梦中人物。
我:“影子先生……不是救你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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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他已经开始拉着我跳楼了。”
我稍稍松了口气:“是为了救你逃脱吧?原来不是有过吗?”
她:“不是,我发现了他的目的。”
我:“什么目的?”
她:“他想让我和他死在一起。”
我克制着自己的反应,用了个小花招,重复她最后一个词:“死在一起?”
她:“对。”
我不去追问,等着。
她:“我告诉过你的,一年前的时候,他拉着我跳楼,每次都是刚刚跳我就醒了。最近一年醒的越来越晚了。”
我:“你是说……”
她好像鼓足勇气似得深吸了一口气:“每次都是他拉着我跳同一栋楼,最开始我没发现,后来我发现了。因为那栋楼其中一层的一个房间有个巨大的吊灯。因为最开始的时候我刚跳就醒了,后来每一次跳下来,都比上一次低几层才能醒过来。”
我:“你的意思是:直到你注意到那个吊灯的时候你才留意每次都醒的晚了几层,在同一栋楼?”
她:“嗯。”
我:“还经常是那个40 多层的楼吗?”
她:“每一次。”
我:“那个有吊灯的房间在几层?”
她:“35。”
我:“每次都能看到那扇窗?”
她:“不是一扇窗,每次跳的位置不一样,但是那个楼的房间有很多窗户,所以后来每一次从一个新位置跳下去,我都会留意35 层,我能从不同的角度看到那个巨大的吊灯。”
我:“现在到几层才会醒?”
她:“已经快一半了。”
我:“…………”
她:“我能看到地面离我越来越近,他拉着我的手,在我耳边笑。”
我有点儿坐立不安:“不是每次都能梦见跳楼吧?”
她:“不是。”
我:“那么他还救你吗?”
她恐惧的看着我:“他是怪物,他认得所有的路,所有的门,所有的出口入口,只要他拉住我的手,就没办法再松开,只能跟着他跑,喊不出来,也不能说话,只能跟着他跑,跑到
那栋楼顶,跟着他跳下去。”
如果不是彻底调查过她身边的每一个男性,如果不是有过那几次催眠,我几乎就认为她是生活中被男人虐待了。那样的话,事情到简单了。说实话,我真的希望事情是那么简单的,真的。
我:“你现在还是看不清影子先生吗?”
她:“跳楼的瞬间,能看清一点儿。”
我盘算着身边有没有认识公安那种专门画犯人容貌的高手。
我:“他长什么样子?”
她再次充满了恐惧的回答:“那不是人的脸……不是人的脸……不是……”
我知道事情不好,她要发病了:“你喝水吗?”
她看着我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不要。”
那次谈话后不久、她再次入院了。医院特地安排了她的睡眠观察,报告很奇特:她大多数睡眠都是无梦的睡眠,真正做梦的时候,不超过2 分钟,她产生梦的同时,身体开始痉挛,体表出汗,体温升高,然后就会醒,惊醒。每一次。
最后一次和她谈话的时候,我还是问了那个人的长相。
她压制着恐惧告诉我:影子先生的五官,在不停的变换着形状,彷佛很多人的面孔,快速的交替浮现在同一张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