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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蓬鬼话“我外公当年在省城洪门奇遇”(ZT)

10-10-28 16:53 14592次浏览
回首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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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一篇广府小说,转自天涯,作者风中泊,其粤语用词很好,有不少老广州典故,能让大家领略到老广州风情。大盘振荡期,大家就歇一歇,看看粤剧大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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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无言

10-10-31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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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身后长堤的大路上已经团团站着二三十名青壮大汉,个个都是短衫束身,露出浮图般强健肌肉,肩膀上都清一色搭着一块白色搭巾。
  
  龚千担倒抽一口凉气,一看到这等装束,就知道这帮人无疑就是当日自己初到省城天字码头时,曾见识过的所向无敌的“義合興”码头苦力军团,也就是“咕哩佬”是也了。
  
  “咕哩”是当年老广称呼出卖力气“苦力”者的粤语转音,后来洋人直接就把这词录入了英语里头。当年的天字码头“苦力军团”标准装束必定是短衫赤膊,人手一把标志性的武器---铁钩,用来抓举货物麻包。肩上则照例一块白色搭巾用来保护肩膀免受重物磨损。
  
  “義合興”的苦力军团十分团结,一致对外,兼且对首领忠诚无比。凡有对外纠纷争斗,进退合一,如心使臂,攻守有度。首领一声令下,纵使对方千军万马都一往无前,义无反顾。而且苦力们以卖力气为生,自然个个生得是虎背熊腰、孔武有力,开起片来(斗殴)可以说的是凶狠无比、势比虎狼,就因为如此厉害才得以雄霸天字码头所有驳船货运装卸生意多年,而屹立不倒。
  
  当日那帮外江佬想来天字码头抢饭碗,分一杯羹而被打到落荒而逃、丢盔弃甲的。
  
  遇到本公司要与敌对势力讲数放对,“義合興”的苦力军团一定是精锐部队和杀手锏,当时省城居民提起天字码头的“咕哩佬”个个都是闻之色变、敬畏有加。当年凡是有驳船从外洋运货到内河天字码头卸货,所有货主都自动自觉指定由義合興的苦力军团来负责专业卸货,谁若敢触霉头自己用人来卸货,下场和后果一定十分凄惨。
  
  龚千担这个时候面色一阵死白,别说面前这二三十个苦力军团了,就算是只来五六个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收拾干净,况且身边还有个重伤的火麻仁;陈久如不过是个大学生,汤姐带还是个小孩,己方可以说是毫无胜算,绝无逃生的可能。
  
  火麻仁却满脸毫无惧色,哈哈笑道:“各位‘咕哩’大哥,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休息?难不成是到长堤纳凉来了?还是要找花艇的姑娘痛快一下?”
  
  这班苦力军团无人搭话,突然向两边散开,让出一条道来,就看见水龙踏步而出,大声道:“阁下果然是条汉子,到这个时候还要‘死鸡踢锅盖 ’?识相的就乖乖就范,不要反抗。不然我要你横死长堤街头!”
  
  水龙刚才率门生也从太平偏门走出,只消片刻就料定火麻仁一定要从江面上寻船逃生,所以立刻召集天字码头的苦力门生包围了码头左近,守株待兔。至于那个陆云豹见长堤上这么热闹,动静闹得太大,早就已经偷偷溜走,思量对策善后去了。
  
  火麻仁冷笑一声,一手扯下蒙住面上的衣布,道:“水龙,我丢你老味。今日既然要死在你的手上,你就看清楚老子是谁!”
  
  水龙看到火麻仁的脸,似乎稍微有点吃惊,道:“果然是你火麻仁,我就说省城之内还有人敢来我義合興水龙的地盘上放肆的,除了你火麻仁就没有别人了。真不愧是‘盲昌’手下的头号门生,有胆识,够本事!”
  
  火麻仁昂然道:“多谢称赞,老子十二岁就拜贴做了‘盲昌’哥的门生,自然不能辱没他老人家的名声。水龙,你要我举手投降? 就不要发你他妈的春秋大梦了!”
  
  水龙打量了他一阵,点点头道:“火麻仁,你和我都是洪门弟子,洪门祖师规矩最忌兄弟相残。但是你在我的地头刺杀了北平来的徐先生,这件事牵连太大,我也担当不起。只要你跟我回去,其他人我可以放过,保证给你一个交代。”
  
  火麻仁艰难地回头看看龚千担几个人,朗声道:“‘盲昌’先生手下门生从来就没有举手投降的。生死有命、富贵由天。各人福业自己担,你要我跟你回去?休想!”
  
  话音未落,依旧舞起他那把劈竹刀就冲向了那帮苦力军团。龚千担大惊失色,浑想不到这个火麻仁刚硬到这个地步,想要出手制止,但是已经来不及。
  
  当先两个“咕哩”大汉见到火麻仁冲了过来,闪电般就从腰间抽出那把标志性武器的搬货铁钩。
  
  两人不用招呼,即时一左一右、分进合击。火麻仁迎面一刀劈到,被其中一人用铁钩钩住。他本就已经有伤,气力不继,那咕哩大汉用铁钩一带,火麻仁就整个人被扯向前,差点扑在地上。另外一个咕哩佬的铁钩说时迟、那时快就招呼到他后背,顿时钩下一大块肉来,鲜血淋漓,苦力军团当得是出手狠辣。
  
  火麻仁背上被铁钩扫到,痛得他眼冒金星,还未反应过来,一把铁钩又扫到他小腹,亏得他侧身避过,虽然没有被开膛破肚,但是依旧扯开一道颇大的血口。
  
  这个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变成血人,新伤旧伤加在一起,双眼通红,状若癫狂,口中“哇哇”大叫,还是挥动着手中的劈竹刀不要命地和那两个咕哩大汉打斗。
  
  龚千担看情形不需片刻,火麻仁就要命丧钩下,但是自己那把牛肉尖刀早就已经丢落在火场里面,情急之下也管不了那么多,赤手空拳就冲过去解救火麻仁。
  
  水龙冷笑一声,单手一挥,道:“今天就帮这两个人埋单,砍成九块,拿回去跟山主交代!”
  
  立刻又有三名“咕哩”大汉围了过来,五把铁钩上下翻飞,不消一会火麻仁和龚千担两个人就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眼看就要丧命当场。
天方夜潭

10-10-30 23:07

0
好贴,干推。
小帅

10-10-30 20:31

0
顶你~
回首无言

10-10-30 13:52

0
鹌鹑荣看见他身后的火麻仁都好似随时要瘫在地上的样子,心下一软,道:“算你们好运气,今晚我的花艇阿姑要上岸陪表哥过夜,我可以空艇送你们回去,上船吧!”
  
  紫洞艇的船家一般都称呼花艇姑娘为“阿姑”,自古笑贫不笑娼,三教九流,卖笑者比起其他低下阶层地位还要来得高,所以船家按例都要尊称其为“姑姑”。而有时候花艇姑娘也会与恩客上岸共度良宵,是故鹌鹑荣有此一说。
  龚千担真是一阵狂喜,想不到运气这么好,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花艇,刚刚回头去看火麻仁,脸上的笑容就僵在那里。
回首无言

10-10-30 13:42

0
正在僵持之下,地上的那个纸扎人突然又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嗖”地一声扑向陆云豹。陆云豹大惊失色,冷不防看到这个纸扎人居然像活人一般扑向自己,连忙举枪就射,连开三枪尽数打在纸扎人身上,但对于这个纸扎人来说当然是泥牛入海,屋漏偏逢连夜雨,紧要关头,手枪还卡了壳,陆云豹“啊”地一声大叫,已经被纸扎人一下打到台下,骨碌碌滚了开去,痛得呀呀高叫。
  
  水龙和众门生也吓了一大跳,形势又再一变,那个纸扎人看到陆云豹跌到台下,机械地扭过头来,看着水龙几人,就直挺挺地走了过去。
  
  水龙的门生见过这个纸扎人刀枪不入,都吓的面如土色,他们洪门弟子最信奉的就是六合之内、鬼神之说,个个都连忙闪避开去。
  
  唯独水龙面色不改,挥拳就对着纸扎人胸口打去。这个纸扎人是用白帛纸糊在竹篾外面而做成,水龙的拳头当时就穿胸而过,卡在了里面,水龙暗叫一声不好,想抽出拳头来,居然进出不得,纸扎人挥舞双手就搭在水龙的肩膀上,两个人拉拉扯扯,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场面十分之诡异,吓得水龙的几个门生都忘记了上前帮忙。
  
  龚千担见水龙和陆云豹都被纸扎人对付过去,抓紧机会出尽全身气力反手一刀就劈过去坐在地上筋疲力尽的柳生田。
  
  众人耳中就听见“啊”地一声凄厉惨叫,当场一个人仆倒在地,却不是柳生田,而是那个皖系“安福会”的要员徐季云。
  
  柳生田在生死间发之际,发一心狠,一手拉过在旁边惊魂胆丧的徐季云在身前做挡箭牌,龚千担这全力一刀当场就从徐季云的脖子砍进去胸口处,由于用力过猛,这把尺多长的劈竹刀完全没进去徐季云的身子,徐季云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带着把砍进去一大半的劈竹刀,直挺挺地向前仆倒在戏台上。大股鲜血如喷泉般射到龚千担的脸上和双眼。
  
  龚千担即时双目不能视物,只闻到满脸浓烈血腥之味,双眼粘稠不已,几欲作呕。他自出生以来,生平第一次杀人,脑中登时一阵空白,又是惊怕又是惶恐,有点手足无措,下意识地连连退后。
  
  火麻仁躺在地上,大叫道:“砍得好,砍得好!快点再杀了那个日本仔!”
  戏台上一片血污,而且火势越来越大,整个广利大舞台都已经成了一片火海。龚千担终于镇定下来,用手抹开眼上的血污,却看到一直趴在地上的吃糯米团的水云仙已经站在了柳生田的旁边。
  
  柳生田只是对着水云仙低声说了两句,水云仙就半扶着柳生田走向了后台。火麻仁急道:“不要让他们跑了,快追!”说完居然站了起来,走到徐季云的尸体旁一手就拔出那把劈竹刀,追上前去,完全不顾身上的枪伤。
  
  水云仙等到火麻仁追到近前,水袖又是一挥,就将他扫到了地上,幸亏龚千担早有准备双手在后接住他。
  
  突听得头顶上方一阵“哗哗”的水声,龚千担刚才见过火麻仁在上空如神兵天降般扔下火水煤油重创陆云豹的警卫士兵,吓得连忙扶住火麻仁躲向一旁,抬头看去,见到水云仙和柳生田的上空掉下来一盘水,正中水云仙的身子。
  
  那盘水就是先前火麻仁请神清场时要陈班主放在戏台上方镇场用的,此刻不知什么缘故却从上面掉了下来,还这么巧就砸中水云仙。
  
  水云仙被那盘清水一淋,立刻浑身一震,但马上就扶住柳生田消失在浓烟当中了。
  
  火麻仁破口大骂道:“这个女戏子怎么那么厉害,三番两次栽在她手上,真是邪了门了!”龚千担无心再跟他解释,忙问道:“仁哥,现在怎么办?”火麻仁急道:“还能怎么办?干掉了安福会那个姓徐的,如果不杀了这个日本人,那就是前功尽废,快追!”说完一手撑开龚千担,就要去追。
  
  突然身后戏台边上传来一阵嘈杂人声,原来是数十个水龙的门生和陆云豹的亲信士兵用浸湿了的棉被裹身,终于从广利大舞台的大门口冒死冲了进来,立刻帮助水龙扯开那个纸扎人。这个时候纸扎人没有了水云仙在,已经完全失去威力,彻底变回了真正的纸扎公仔,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水龙和陆云豹看到了倒在戏台上的徐季云,两个人面色铁青。陆云豹骂道:“这下好了,安福会徐将军派来的密使死在这里,我和你的小命都冻过水了!”
  
  水龙怒道:“大山炮,还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还不快点去抓住那两个短命种和保护柳生大佐!”陆云豹点点头,两人率领其余手下都跳上了戏台,想绕过火场。
  
  龚千担透过浓烟看到水龙等人,对火麻仁道:“仁哥,水龙的人已经冲进来了,不要说杀日本人了,我们能逃出去再说吧!”火麻仁刚想回答,戏台后台门口传来陈久如的声音:“你们两个快点过来这里吧!”
  
  龚千担扭头一看,却看见陈久如扶着水云仙,旁边还站着汤姐带和那个戏班陈班主。
回首无言

10-10-30 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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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掉下来的东西不是别的,却是一个人造的巨大仙桃,本来是戏班等在压轴场之后要做的谢神恩戏,演得不外乎就是众仙贺寿跳加官,然后台下观众往上扔喜钱的时候,从戏台上空徐徐吊落下来,再从仙桃中走出由戏班演员扮演的福禄寿三星,齐向观众讨喜。通常都是大戏班在最后的余庆演出,为讨个吉利,博个完满收场。
  
  谁知道现在这个大仙桃居然自己从戏台上掉了下来,而且直直地向着陆云豹等人飞撞而来,亏得陆云豹反应极快,高声道:“快开枪,开枪!”
  
  那帮警卫连忙掉转枪头又对着这个迎面而来的仙桃一阵急射,这个巨大仙桃不过是用纸糊成,顿时就被打得个粉碎,里面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也不见什么福禄寿三星。
  
  柳生田急道:“这个是假的,小心后面!”他都还未说完,大仙桃的残片后面一条人影已经凌空而到,简直是电闪星驰一般快,倏地从众人头上滑过,一阵水幕就兜头淋了下来。下面个个都闪避不及,无一幸免。除了柳生田、陆云豹和水龙三人身手敏捷,就地滚到一边,堪堪避过。
  
  原来此人是一直盘在大仙桃之上的绳索,待众卫士射完大仙桃之后,才乘势跳了下来。这人影甫一落地,扬手就一把焰火扔了过来,顿时就有两三个警卫浑身着火,一瞬间就变成了火人。
  
  陆云豹叫道:“丢那妈,那是火水,大家小心。”众警卫这才闻到方才被那阵水幕淋到,居然散发着浓烈的火水味道。这个时候整个舞台内浓雾大起,都是焰火、炮竹在燃烧,简直就是惹火上身,其余的警卫很快也被烧着,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龚千担已看清这个从半空如天外飞仙之人,虽然蒙住脸面,但看身形绝对就是火麻仁!火麻仁不愧是联兴顺的草鞋大底,身经百战、街头喋血多年,一出手就狠辣无比、干净利落,搞到陆云豹本来警卫众多,现在已经全部被解决。原来他一早成竹在胸、早有计划,也不跟龚千担商量,想必是怕他毕竟太嫩,露出马脚。
  
  火麻仁一个箭步就冲向已失去警卫在旁的徐季云身前,亮出一把明晃晃的短柄长身刀,反手就迎面拖了过去,竟是一把劈竹刀。
  
  徐季云是皖系“安福会”的要人,不过不是军伍出身,平时谈风论月的多,哪曾遇过这等生死关头,已被吓得呆了,立在原地,眼看就要被这把利刀开膛,斜刺里冲来柳生田,眼明手快,举起观众席上的一条长木凳向前一递,挡住这雷霆一击,顺势举脚就将徐季云踢到一旁。
  
  龚千担知道自己只有两人,行此刺杀之事,最讲究当机立断、速战速决,再有拖延,两个人都休想有活命离开,当下撕开衣服下摆,蒙住脸门,从后面就冲向柳生田,举起手中的“老牛”利刀就刺向他后背。柳生田断想不到台上还有一个,急忙侧身避过,大声道:“这里还有一个!”
  
  那边厢陆云豹已经冲了过来,同火麻仁厮斗在一起。陆云豹虽然军伍多年,身手不弱,但是养尊处优多时,兼且这等埋身肉搏比起战场上枪林弹雨、行军打仗根本就是两码事。火麻仁是三合洪门硬手,名下无虚,这么多年来的街头对仗,最是擅长盘肠大战,近身搏命之斗。他完全不给陆云豹可以掏出配枪的机会,舞着那把气势无伦的劈竹刀,拼了命地处处向陆云豹的要害砍去,搞到陆云豹不停地后退,差点就被地上乱七八糟的长凳拌到,狼狈不堪。
  
  稍为远一点的水龙唿哨几声,他的手下三四个门生就冲了过来相助,虽然赤手空拳,但是人多势众,只不过刚才被火麻仁半空偷袭,所以阻隔开了有点距离。
  
  火麻仁逼退陆云豹,猛然回身冲了回来,举起手上劈竹刀就劈向柳生田,一边还对龚千担高声道:“搞正(解决)那个姓徐的,日本仔交给我!”
  
  龚千担本来还是有点胆怯,此刻见到火麻仁如此神威勇猛,豪气顿生,胆气也壮了许多,大喝一声,兜头一刀就劈向徐季云。徐季云终于反应过来,总算他也是有点身手,连忙斜身去避,还是被龚千担的牛肉刀带到肩膀,这牛肉刀最是锋利,刃面起肉最深,立刻见红挂彩,痛得他闷哼一声。
  
  柳生田还想护卫徐季云,但见火麻仁又一刀立劈而来,想也不想,再举起手中的长凳去挡,但是刚才他挡的那刀,火麻仁只是反手拖刀,现下可是刚猛绝伦的“力劈华山”,火麻仁在联兴顺的斗技和气力只比那个神威无敌的“打仔洪”逊色而已,绝对非同小可,听得“啪啪”两声,条长凳当场断成两截,柳生田的胸前一直到小腹都被刀刃扫到,幸亏他下意识吸气收腹、向后退去,才没有被劈成两半,但是身前长衫已经破了开来,也见了红,鲜血不停直流。
  
  陆云豹见情况危急,掏出配枪想射,但是既怕误中副车,又惧火麻仁的悍猛无匹,急得向水龙大叫道:“还不快去救人!日本人有什么冬瓜豆腐,我跟你都要倒霉了!”
  
  水龙看了看他,见他光是站在那里说,脚步却不移动,装作太大烟雾没听见。倒是他的几个门生已经冲了过来,两个就扑向火麻仁,另外两个就对付龚千担。火麻仁知道越拖下去,就越危险,随时都要失手,对着龚千担道:“几歹就几歹,舍了条命也要帮这日本人埋单!你杀了他,你就扬名立万,威震省城了!”说完一个人舞起劈竹刀就挡住水龙的门生。
  
  龚千担知道他的意思,火麻仁要全力挡住那几个人,好让自己结果了徐季云和柳生田。
  
  此时徐季云和柳生田都已经受伤。特别是柳生田还伤得不轻,看见龚千担双眼通红,杀气极盛;而陆云豹和水龙两个人却裹足不前;水龙的几个门生又被火麻仁出死力挡住,饶是他是堂堂日本军人,心中终于开始有点发寒,突然向着戏台上吹了口口哨。龚千担一心要行刺杀大事,完全没有理会他为什么在生死关头还要向着戏台上吹口哨,踏步向前,举刀对着他又劈了过去。柳生田流血已经不少,双腿无力,两眼一闭,心想真是九死一生,唯有坐以待毙。
  
  但是龚千担挥刀劈刀半途,手臂一麻,居然又再动弹不得,谁知道在这紧要关头又出这等怪事。他心中一震,侧头一看,见到那个纸扎人原来就站在离他不远处,面目就像是镜子里的他一样,正看着歪嘴而笑。
回首无言

10-10-30 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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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水云仙还在款动蛮腰,莺啼婉转,声线唱腔起落有致,仿佛是有只无形的手在引动着众人的心弦,台下的观众着了魔一样,听得是如痴如狂。谁也不曾注意到入相门那里还站着另外一个水云仙。
  
  龚千担和汤姐带二人眼光一会看着台上的这个,一会又看着门口那个,翻来覆去,越看心就越寒。
  
  突然龚千担一拍脑袋道:“台上这个水云仙是假的!”
  
  汤姐带道:“你怎么知道?”龚千担盯着台上这个道:“你看她的身段做手,是不是觉得很眼熟?”汤姐带低头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没错!”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嗫嚅道:“看她的样子,好像,好像就是昨晚在瓦顶上的那只…….”
  
  龚千担异口同声地道:“那只狸猫!台上这个根本就不是人,是那只狸猫变化的!”说完之后也觉得自己十分荒唐,台上这个水云仙虽然是风情万种,说不尽的娇柔做作,但明明看起来怎么都是真真实实的一个大活人,无论如何也难想象她是那只狸猫所化。
  
  汤姐带拉着龚千担的手道:“千担哥,昨晚我在门隙向外看去,根本就没看到那只狸猫跳落街去。”龚千担连忙问道:“那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古怪东西,把你吓成那个鸟样?”汤姐带一字一顿道:“我明明就是看到一个女子,撑着把伞,四脚爬爬地飞跑而去,后面还跟着只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东西,想必就是那只乌鱼怪了。这只狸猫女一定是昨晚逃脱了乌鱼怪的追赶,现在跑来这里凑热闹了!”
  
  入相门边上的那个水云仙此时终于忍耐不住,一个箭步就走了出戏台,正是莺啼娇语的戏台上顿时嘎然而止,所有棚面乐师都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呆若木鸡,但是配乐就停了下来,乐师的领班“头架”师傅的下巴都快掉到胸口那里了。
  
  台下那些观众个个更是仿佛被时间顿止一样,僵如泥塑,一时间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眼睛不太好使。
  
  观众中也很有些吸大烟的烟鬼,在拼命地揉着自己的眼睛,都以为自己一定是今晚吸大烟吸得过了头了,产生幻觉。
  
  正在这万籁俱静、落针入耳之际,只有那个柳生田双眼放光,站了起来,出尽力地拍烂手掌道:“好,好,好,真是‘并蒂双花妙、真假杨太真’哈哈,今晚在下真是大开眼界。”
  
  听他的语气,好像还以为这是庆和班特意安排给他看一样。
  
  龚千担暗觉好笑,这个日本人肯定是看戏都看傻了。就在这两个水云仙站在台上之际,台下后排处猛然有把高八度的女子叫声迸发出来,这一声尖叫简直是石破天惊,仿似就是为这个情景助庆一般。
  
  众人本就已经有点发懵,被这声尖叫吓得个不轻,人人都下意识地扭头望去。不看由自可,一看吓一跳。只见后几排处有个年轻妇人本来是抱着个五六岁的小孩在看戏,她旁边的座位竟然坐着那个跟龚千担长得一模一样的纸扎人。
  
  最惊吓地是,这个纸扎公仔眉头眼额都活灵活现,宛如真人一般,正在挤眉弄眼,那个少妇可能一直全神贯注在看戏,偶然扭头看见,难怪她发出这声尖叫。
  
  未待众人反应过来,这个少妇抖得像筛糠一般,总算还没有失去神智,一把抱着自己的小孩,没命似地逃出了舞台大门口,披头散发,像女鬼多过像人。
  
  所有观众这个时候终于醒悟,后几排的人已经像是发了疯一样,争先恐后地效法那个少妇逃奔。
  
  就在慌乱之间,台前那边突然从半空中竹棚吊架那里射下无数焰火炮竹,就如繁星闪耀,五彩缤纷,迸射到戏台下每个角落。“嗖嗖”的焰火喷射声音顿时充斥了整个舞台之内。
  
  这一下真是如滚油落锅,余下醒悟过来但还是不明所以的观众不用再犹豫,哭爹喊娘,呼儿喊母,你推我撞,一起向大门蜂拥而去。汤姐带却觉得甚是好玩,哈哈大笑,还拍手道:“庆和班真是厉害,居然下重本来放焰火。”
  
  龚千担又是一巴掌扇过去,道:“放你个老味,这肯定是火麻仁哥做的。你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逃命要紧!”他知道汤姐带是个傻大胆,若然自己动手失败,这家伙一定会冲动行事。
  
  当下也不再理他,知道这肯定就是火麻仁一早的计划,掏出怀中那把早就磨得锋利的“老牛”尖刀,就地滚出去了戏台。
  
  台上台下早就已经被烟火黑雾所笼罩,都处都闻到浓烈的火药味,龚千担先前已经暗暗将台前的地形烂熟于胸,为了避开那些还在四处迸射的焰火火花,他一路打滚,很快就到了戏台前的边上,隐约中听到前排处的桂军大将陆云豹喝骂他那帮警卫士兵道:“快点围成一圈,保护徐先生和柳大佐!”
  
  到底是久经沙场的军人,听声音陆云豹虽然经此突变,却是万分镇定,那帮警卫士兵立刻掏出手枪,清一色的德国造,团团围在了徐季云和柳生田的身边。
  
  陆云豹脱下身上长衫,骂道:“丢那妈,我早就知道有人要同老子来一场龙凤戏,居然还装神弄鬼,来这一套!”
  
  又听到水龙在旁边叫道:“士横兄,大门那边全是人群,冲不过去了。还是保护两位贵客退去后台为好!”陆云豹应了一声,道:“好,水龙,你带你的门生开路,老子为两位贵客断后。”同时又对警卫道:“都给我把招子放亮点,若然上面有人跳下来,格杀勿论!”
  
  龚千担暗自吃惊,想不到这个陆云豹和水龙虽是江湖草莽,但是粗中有细,火麻仁这一手焰火原是趁乱行事,但这两人指挥若定,倒已经有了戒备,毫不慌乱。
  
  从观众席那边,在烟雾中听到“扑打”的声音,好像真有个人影走了过来。那些警卫士兵个个都是万众选一、训练有素,都不待陆云豹吩咐,一起举枪就打了过去。数十响子弹“噼噼啪啪”,来人除非是神仙下凡,肯定被打成马蜂窝。
  
  突听水龙大喊一声,道:“他妈的,这个不是人!”众人都不明所以,却见烟雾中走出一个人来,双眼瞪直,就是那个纸扎人,身上的白纸已经被打得个稀烂,但是脸上还是那个宛如真人的眉目,似笑非笑,诡异到了极点。
  
  陆云豹愣了一愣,怒道:“管他是人是鬼,不就是个纸扎人吗,给老子我把它打个粉身碎骨。”
  
  他身后的徐季云,虽然已被警卫重重围住,还是颤声道:“陆军长,你快点把它打了,我怕这东西有点邪门!”
  
  他还未说完,在戏台的正上方“呼”地掉下来一个庞然大物,模糊中体积不小,正是向着这帮人荡来。
回首无言

10-10-30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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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戏台上正是上演大本戏“六国大封相”,按道理六国大封相乃是戏班重头戏,因为说的是战国时期苏仪舌绽莲花,游走合纵,最终六国拜相,那是热闹之极,六公六帅,不同的角色包括花旦、武生、丑生等等一起出场,配以花样繁多的锣鼓点和板乐,所有人都使出浑身解数,可以讲是倾全戏班之力共同演出。
  
  但是因为今晚是“佛山花旦皇后”水云仙压轴演出,所以庆和班一反传统,将它推出首场。
  
  以至于后来港粤谚语就有形容热闹场面为“六国大封相”。
  
  台下观众此时看得是如痴如醉,根本没有人理会到角落旁的纸扎人的异样。龚千担也开始怀疑自己经过昨晚的惊魂奇遇,眼睛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不然纸扎人头上怎么会长出头发?
  
  他不想再理会那个纸扎人,提心吊胆地看着上面的汤姐带,生怕他一个失足就掉落下来。汤姐带初生之犊,不但毫无惧色,居然还向前爬了几步,就停在首排贵宾席的上空,不断地打量着下面水龙和柳生田等几人。
  
  龚千担看了看四周,发现原来大幕后面有一排手架,应该是用来攀爬上竹棚吊架的,刚想走过去,忽然浑身一沉,手脚顿时动弹不得,只觉得一阵昏眩,手指上方才放血的伤口隐隐作痛,心中暗暗吃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陆云豹是超级戏迷,看到精彩处,不由得大声叫好,还吩咐手下不断地将银元抛上台上,作为打赏。坐在一旁的徐季云看起来却是心不在焉,不断和柳生田低声倾谈。而陆云豹看戏之余也不时与他二人交谈,看来正是密议合作之事。
  
  龚千担站在原地四肢一动不能动,心中又惊又急,眼睛一直盯着那角落处的纸扎人,他隐隐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和这个古怪的纸扎人有关系,再看上去竹棚,看到汤姐带还是趴在那里,只是身边已经多了几串类似炮仗的东西。
  
  正在疑惑间,角落处那个纸人似乎双手动了一动,龚千担拼命地眨了眨眼睛,都有点怀疑自己眼花,再定神一看,那个纸扎人还是呆在原地,但是他突然心中震动,先前一直没有留意,现在再看仔细了这个纸扎人,看它的眉目居然有点像一个人。
  
  忽然身旁有人道:“千担哥,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呀?”龚千担勉强扭过头来看去,吓得是三尸神炸,身旁这个人不是汤姐带还是谁?
  
  那竹棚上面趴着的那个“汤姐带”又是什么东西?
  
  龚千担开始有点口吃道:“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汤姐带十分愕然,道:“我怎么不在这里?难道我还能跑出去演戏?千担哥,你愣在这里干什么?”
  
  龚千担抬头看看上面,又仔细打量着汤姐带,看得汤姐带都有点发毛。
  
  他有点害怕地问道:“千担哥,你不要吓我呀。你不是熬底(害怕)了吧?怎么都冒冷汗了?”龚千担突然醒起一事,连忙问道:“方才火麻仁哥叫我们用指血开额的那两个纸人是放在哪个角落?”
  
  汤姐带伸出头看看四周,指着那个在角落的纸扎人道:“一个放在那里,另外一个放在戏台的另外一边,”突然惊叫道:“哎呀,怎么会这样?”双眼定定地看着纸人那边。
  
  龚千担被他吓了一跳,怒道:“怎么了,在这里大惊小怪?”汤姐带指着那个纸扎人道:“千担哥,怎么那个纸扎人的样子长得这么像你呀?”龚千担定神再看,差点昏了过去。
  
  刚才他已经隐隐觉得那个扎扎人的眉目长得很像一个人,现在被汤姐带一说,原来才发觉竟然长得跟自己有七八成像。龚千担喃喃地道:“肯定是火麻仁搞得鬼!”
  
  两人正在说话,后面却传来一个女子的笑声,笑得非常的销魂动听。
回首无言

10-10-30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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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麻仁待众人上完香,就指着汤姐带道:“那小孩,你把那盘里的生米绕着戏台洒上一圈。”汤姐带不明所以,就听吩咐捧着盘生米绕着戏台洒去。
  
  火麻仁转头对陈班主道:“找人把那盘清水搭在戏台正中的高处,到散场后才能拿下来,切记不可有违!”
  
  陈班主听罢打了个突,赔笑道:“先生,若然将这盘清水搭在戏台正中高处,那岂不是有碍到时候戏班演出?”
  
  火麻仁脸色一寒,道:“现在是你在请神还是我在请神?清水如镜,能破邪破妖,你这戏班中人日日在台上扮作他人,帝王将相、儒生乞丐,一人千面,就有如鬼魅变化、妖精惑人。有清水如镜在上,能正摄心神,免得招惹些游魂野鬼、魑魅精怪 。你懂个什么?”
  
  陈班主被他一套数说,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虽然不忿,但是却也真是听过“清水镇台、百鬼不来”的说法,只从未听过有人要把盘清水搭在戏台正中。
  
  戏班各人听得火麻仁把他们比作鬼魅变化,也都十分不快,都对这个颐指气使的火麻仁反感起来。
  
  水运仙在一旁轻声道:“梁先生,班主说的也有些道理。依我看,不如就将清水盘放在出将门和入相口之间的大幕前,既不影响演出,又能依照先生吩咐。你看如何呢?”
  
  火麻仁连忙道:“既然水老板这样说,也只好如此了。但是千万要记住这盘清水绝对不能打洒,不然后果自负。”
  
  这个时候汤姐带已经把米洒好,回到龚千担身旁,拉拉他的衣角,偷偷道:“千担哥,那盘根本就不是什么生米来的。”
  
  龚千担十分不解,道:“怎么不可能是生米,我可是看清楚的呀?”
  
  汤姐带一脸狡诈道:“那是糯米,火麻仁哥先前叫我偷偷换的。”龚千担十分吃惊,道:“他叫你换的?什么时候叫你换的?怎么会叫你做?我怎么没看见?”
  
  汤姐带十分不屑地看着他道:“火麻仁哥要做的是大事,怎么会交给你做?让你看见了,准会坏事。”龚千担满脸狐疑,看看台上的火麻仁,心中只是觉得有些不妥,但却怎么也说不出究竟。
  
  台上的火麻仁已经拿出黄纸,用刚才众人上完的香点燃,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念嘱一些法科中词,发出低吟浅唱地声音,起伏有致、抑扬顿挫,十分好听。龚千担和汤姐带对望一笑:想不到这个火麻仁居然还有这个本事。
  
  大概念了半柱香的时候,火麻仁突然将手中在慢慢燃烧的黄纸往半空一抛,刹那间那些黄纸居然显现出五颜六色的火焰,再慢慢散开,飘往舞台内不同的角落,像是有人在遥控一般。而且舞台内这个时候根本一丝风也没有,都不知道这些黄纸是如何飘去那么远的。
  
  这一下“表演”众人都看得目不暇接,这个火麻仁像是变戏法多过做“请神清场”。火麻仁对着班主和水云仙点点头,道:“我已广达周天,告禀诸神,戏台已经清场爽朗,今晚一定马到功成。”
  
  陈班主大喜,绝不想到这场仪式这么快就结束,刚想说话。火麻仁又道:“命人取化宝衣纸跟随刚才黄纸所落之地燃烧,所余灰烬尽快清扫,不得有丝毫遗落。快去。”说完,神色疲惫,真是好像耗费了很大的心神。
  
  水云仙指着那两个香案旁的纸人道:“梁先生,这个两个纸扎的公仔又如何处置?”
  
  火麻仁道:“找两个童男赤子,用指血点额,放在戏台两边角落,今晚未散场都不可以移动分毫。”
  
  众人方才见过他的表演,就算他提出再古怪的要求,都不敢再反驳,连忙按照他的吩咐去做。龚千担和汤姐带居然还被选上,要放指血两滴,点在了两个纸人额头上,气得龚千担和汤姐带心里面对火麻仁破口大骂。
回首无言

10-10-30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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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僵持了一盏茶时间,整晚上龚千担已经被汤姐带弄得一惊一乍,憋了一肚子气,他生性若是被逼得急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别说是个戴花旦头套的女鬼了。
  当下学说书里长板坡燕人张翼德一样,大喝一声,为自己壮壮胆,道:“我是洪门联兴顺弟子龚千担,今晚借宝地一方办件紧要事情,若然多有得罪,还请各位见谅。不过若是尔等在这里阻头阻势(妨碍办事),就莫怪我龚千担不给面子了!”
   说完之后,也不敢再看那个女鬼头套有什么反应,转头使尽出奶的力气向门口奔去。黑暗之中也亏得是他身手不错,居然没有任何阻碍就逃出了偏房。
   
  出得房门,就看见往天井方向的地上掉着那盏煤油灯,心念一动:莫非汤姐带又跑去了天井那边?虽然很想就这样跑回尾房,但想起汤姐带是为了自己才留了下来,洪门弟子岂能如此不讲义气,只好暗道一声:“几歹就几歹,烧卖就烧卖啦!”抬步就走向了天井
  这个时候天井那边又热闹起来,一阵紧一阵的锣鼓点声,密密麻麻。
  
  根据龚千担看戏的经验,这阵锣鼓点声是俗称“武场”的乐器,表示的就是一大群小武和武师龙套在武戏开场时的表演,那一连串的筋斗翻腾绝对会令台下观众叫好连连。难不成现在天井就是一帮小武武师在那里翻筋斗玩?
  
  龚千担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天井前的雕花拱门处,学着方才汤姐带一样,提心吊胆地偷偷将头探了出去,却看见偌大的练功场天井空空如也,那一阵喧闹的锣鼓点声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似乎刚才那帮在天井开场的小武知道他要来偷看,立刻都躲了起来,连带那些乐师都不知去向。
  
  龚千担壮着胆子走到了天井,四周围都看了个仔细,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那究竟刚才听到的锣鼓点究竟是怎么回事,要么就是自己的幻听,要么就是这帮鬼戏班根本就不想他来观看。
  
  正迟疑间,却看见天井靠墙的兵器架起倒着一面像锦旗一样的东西,龚千担走过前去捡了起来,果然是一面锦旗,已经十分破旧,上满还有很多像血迹一样的斑点。上面只是绣着四个大字“琼花会馆”
  
  “琼花会馆?”龚千担忍不住轻声念了出来,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未及细想却突然听到大厅那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听起来还有点像汤姐带。他连忙收好锦旗入怀,快步冲了过去。
  
  除了练功场天井就是头房,过了头房就是大厅。这几间头房是位于大厅之后,若在大户人家通常是作为家中长辈的卧室,但是在戏堂里却是戏班的一些老教师居住。而透过头房的穿堂,就可以看见边上的冷巷。
  
  龚千担刚刚跑到头房,就开始觉得有些不妥,总是觉得有个东西在自己附近晃动,不由得停了下来,四处看了看,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只好继续向前,想先冲到大厅看看汤姐带是否跑了去那里。
  
  刚又跑了几步,眼角就瞟到了右手边头房的穿堂靠近冷巷的地方似乎也有个东西在跟着自己跑。
  
  方才他觉得有些不妥,就是一直以为是摆在靠近冷巷前的那些试身镜子,因为自己跑过所以出现了反射。
  
  这间戏堂大屋四处都有大的试身镜,乃是方便学员及老师进行练和对戏服检查,所以龚千担开始并无觉得不妥,但是此时终于发觉那个所谓的镜子反射的影子根本就不是自己在镜子里的倒影,而是真是一个人形的物体,而且那个人是在冷巷那边一直跳着和自己一起跑步向前。
  
  龚千担终于明白刚才为什么汤姐带也说看到了一个人在冷巷那边跳着往前走,因为太多镜子的缘故兼且和冷巷有一段距离,如果不细心留意,完全会把那个跳着的东西当成是自己在镜子的反射。
  
  龚千担浑身僵硬,定定地看着冷巷那边那个像人的东西,虽然双方隔了有十几步远,但他还是全神戒备,生怕那东西会瞬间跳到自己眼前。那人似乎也发觉龚千担停了下来,也停下来对着龚千担,仿佛是一个人在镜子两边一样。
  
  两人对望了很短时间,龚千担下意识举起右手摸摸自己的头,对方居然做出同样动作,只不过是镜子里的相反。
  
  龚千担突然发力,向大厅方向跑去,一面再用眼角瞟向那人,那人反应也很快,不过不是用跑,而是一跳一跳向前而行,速度丝毫不慢过龚千担。龚千担此时也终于看清,那人之所以看起来是一跳一跳,是因为那人根本就不是用两腿跳跃,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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