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给力的火车：春运回忆

今日和几个同事聊起春运坐火车的往事，颇感滴血，感慨往事之艰，录之。
98年还在读书，寒假完毕从乡下返京，第一次感受春运。坐了长途汽车到省城，拿着大小包的行李，直奔火车站，折返一个下午，无票。翻出通讯录，给在省城的同学逐个打电话，皆表示困难。无奈之中，凭借一张站台票挤上火车，36个钟头站过。车厢数百人，呼吸皆难。最窘迫时，无力站立，钻至硬座台底。卫生间亦挤满人，无法上厕所，一天不食不尿。是时，每靠站，几有跳车之念。
01年春节赴洛阳，深夜停车上厕所，不幸掉了手机，下车去捡，手机没找到，火车却走了。小站无车，只能沿着铁路往回走，铁轨漫长，似无尽头，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惶恐无以复加，每遇列车，胆寒股战。咬牙步行数小时，以至于顽疾痔疮大发，至站，已天明，面如死灰，无力瘫倒在火车站调度室。回头一问，竟然走了17公里！在那个叫做“元氏县”的小县养病一天，挣扎着又挤上火车。一大哥见我极度虚弱，主动给我找座位，未问姓名，几不能忘怀。妻于洛阳站，苦等一天，不见至，嚎啕大哭，及夜，终相见，抱头无以言语。
08年大雪，在广州火车站执勤，见证数十年不遇之汹涌。列车全线停运，数十万记返乡人流集中于2、3平方公里区域内，大乱。人有旋踵之难，几无立锥之地。人人为窘况所迫，不及羞耻，沿路方便。每广播有列车至，开闸放人，人群骚动，夺路狂奔。妇女儿童，力所不及，为汹涌人流胁迫，被践踏者甚众。我与同事，每及此时，手挽手，冲入人流救人，自身亦多创。一妇女归乡心切，无法通过警戒线，欲从内环路高架桥翻过，不幸失足，从高架上坠落，当即不治。坠落处距我不过数十米，亲人嚎哭，医护人员狂奔，尤历历在目。每次人流过后，清点失物，分门别类，无所不有。概皆血汗所得，尽丧于践踏。连续多日执勤，二十多个小时一班，疲敝至极，然比之民众，尤有不及。由此发誓，有生之年，绝不赶这春运的火车。
回家之路，几难于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