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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年的春节未过,浏览各大网站,“长虹”“范德均”已经成了最热门的关键词。诸位看官,汶川大地震出了“范跑跑”,同姓家族又出个范德均,名震江湖,叱咤四海,两天时间成为网络新宠,这架势,硬是堪比曾轶可、小沈阳。
2月25日清早,第一财经日报发表了一篇《长虹被指虚增销售收入50亿 十年财务迷踪》的文章,瞬时将四川长虹拉入财务造假门事件的泥潭,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而这位死而不休、不断喊着“我手中还有牌”的知情人,就是火箭般蹿红的范德均。
下午,四川长虹发表澄清公告,否认虚增收入,而范德均,也不断的丢出手中“证据”。双方各执一词,在网上拉开了攻坚战。
你来我往中,观众的眼睛也迷离了……
范德均与四川长虹,孰是孰非?究竟谁背叛了谁?事件真相又如何?
从50万的离婚费说起
原来,幕后被告、知情人士范德均,跟长虹有着极大的渊源。
1998-1999年,正是长虹彩电卖的风生水起的时候。时任长虹销售处湖南管委会主任的范德均,期间因涉嫌职务侵占被司法机关追究刑事责任,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后长虹依法与其解除了劳动关系。
90年代的范德均,在长虹也算是个红人,年轻、风流、会赚钱。
1999年,一桩八卦新闻更是让范德均的名字红遍了整个营销系统。范德均原本有个结发妻子,但由于范德均常年在外地工作,两口子难得团聚,范德均与有着工作关系的杨某发生了感情。
为了小三抛弃结发妻子的事情本来并不足以成为焦点新闻,炒的沸沸扬扬的是,据说范德均拿出50万离婚费给了原配!
对于一个农村家庭出生的32岁男人,居然可以轻松拿出50万。很多人一定还记得,那会儿,工薪阶层的工资是不到千元的。
很多人开始猜疑起范德均究竟有多少钱,钱的来路是什么?贪污?受贿?还是倒卖公共资产?
员工轰轰烈烈讨论,长虹公司相关部门人员自然要去核查。几年来,范德均年收入最高约6万元,那么如此巨额现金从何而来?
盗鸡下蛋是谁的
而正在长虹公司发现范德均端倪,还未下手调查的时候,却传来了湖南警方要拘捕范德均的消息,从未失过手的范德均慌了。
为了逃脱牢狱之灾,他一方面哀求自己的上司保命,一方面潜回绵阳以图拖延。
但逃了和尚逃不了庙,仓皇如丧家之犬的范德均受到了湖南、绵阳两地警方的夹击,经过一路跟踪,湖南警方在绵阳富乐路某宾馆夜以继日踩点,伺机逮捕他。绵阳市涪城区人民检察院也开始着手调取范德均银行账户的记录,经过多方盘查、取证,他们发现:
1997年至1999年4月,范德均在时任四川长虹湖南管委会主任期间,利用职务之便,违反四川长虹有关规定,擅自组织湖南管委会及所属联络处以湖南邵东县供销社工业品集团公司的名义,提货冲账,“跳点销售”长虹公司彩电12102台,收回贷款2830.5万元,全部办成收款人为浙江金信经贸有限公司的银行汇票共39张,被告人范德均从湖南管委会会计处先后3次领走39张银行汇票,在金信公司购买银行承兑汇票后,谎称用39张银行汇票计2830.5万元,买回金信公司银行承兑汇票2900万元,并指令湖南管委会财会人员按此制表冲账。范德均实际付给金信公司银行汇票36张计2798.6万元,其余三张银行汇票计31.9万元被范德均解汇转入其个人股票资金账户而据为己有。
这31.9万元还不算,1999年2月,长虹对邵东公司执行1998年年度返利、代理费时,被告人范德均利用职务向长虹公司书面报告中隐瞒了长虹公司账务上记载的邵东公司销售的7516、4135万元彩电中,有4054.2819万元是湖南管委会所属联络处违规“跳点销售”时以邵东公司名义提货冲账事实,致使长虹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按7516.2090万元销售回款总额给邵东公司计算并结报返利、代理费为208.0289万元。
范德均在执行返利、代理费过程中,又将其中45.9711万元据为已有。
2000年3月28日,范德均以涉嫌贪污罪被刑事拘留,4月11日被正式逮捕。
2000年10月9日,四川省绵阳市涪城区人民法院做出一审判决,判处范德均犯职务侵占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并退赔长虹公司经济损失77万余元(资金利息按银行同期利率计算)。
一审判决后,范德均不服,提出上诉。
在他看来,倒卖承兑汇票所赚的钱是自己通过智力劳动辛苦所得,理应属于自己。2000年11月20日,四川省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情况属实,驳回上诉,维持原判,并裁定为终审裁定。
张晋蓉一家的噩梦
对长虹保卫部部长张晋蓉一家来说,对范德均最深的印象只有两个字:“恐吓”。
当法院宣判案件的处理方式后,范德均恶狠狠地对张晋蓉说了句“出来后,我要弄死你。”范德均凌厉的眼神让张晋蓉有了极深的印象,那是仇恨。
对于范德均来说,是这个长虹保卫部的部长把他送进监狱的。
而对于张晋蓉来说,范德均只是沉浸在自己思维的死胡同里,或者偏执的心结里,永远都绕不出来。几年的服刑也许只能让他更加疯狂。
2005年,范德均从监狱出来后,张晋蓉一家的噩梦便开始了。
最早是给张晋蓉的手机打电话,内容不外乎是“把那70多万还给我,否则我要弄你”之类的,张晋蓉反复解释:“你挪用公款炒承兑汇票,这部分的钱怎么能说是你的合法收入呢?”
之后,也不知道范德均从哪里找来张晋蓉家里的电话,开始往张晋蓉家里打,直接威胁张晋蓉的妻儿,“你男人害的我坐牢,我要弄死你们一家人”。
从那天起,张晋蓉开始每天接送孩子去学校后,再接送妻子上下班。
曾经的红人
在90年代,卖长虹电视是个很让人艳羡的工作,长虹电视供不应求注定了销售人员的生活能过的很滋润。范德均作为当时长虹公司销售处湖南管委会主任,相当于现在的大区老总,一年收入大概有5、6万。在现在来说,5、6万的年收入也许不算什么,但在那个物资短缺、人均收入低的年代,这个数据是很多人3-4年的收入。此外,长虹还分给他一套住房。
范德均个人极其有风格。他很洒脱,性格很直,很少被世俗的一些看法左右,是个很遵从自己“心”的人,特别是在个人惯上,怎么舒服怎么弄。据传闻,他一年洗澡一次,头发随时都是油光光的。这一惯让很多人很不待见,很多经销商都不愿意与他同桌吃饭,但范德均从不在乎。
炒承兑汇票在那时都是些大胆、聪明、见过世面的人干的事情,有点类似现在的炒期货,不少人赚得盆满钵满。利用手中的职权挪用公司的费用干这种事情的人,在那时也不是少数。范德均被抓获,有些人看来,只是运气不好,或者说“不懂得低调”;也有些人叹息“好好的卖电视多好,非要走条邪路”。
“那时炒这个的人太多了,赚钱赚红了眼,把手中的钱变成承兑汇票,放上半年就能赚几个点的利息,谁不心动。小范那会儿都掉到钱眼子里去了,就想着怎么多弄点钱炒这个。”当年共事的人说。
“光是查了一年的一笔账,就发现有30多万的漏洞。他做了那么多年的管委会主任,这种借鸡生的蛋到底有多少,谁也不知道。”有人这样推论。
“他是个极懂得投资的人,在风光一时的时候,曾在北京和上海买了房产。”当范德均事件爆发后,这样的说辞也不时听人说起。
漫长的牢狱与执念
我们没法想象,在监狱的几年中,范德均是如何度过的;在那无数个漫长而枯寂的夜里,他是如何咀嚼痛苦、盘算报复的。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一旦成了执念,便容易万劫不复。
范德均的执念,便是要回长虹的77万。他认定,公款炒承兑汇票获利的钱是自己谋划了半辈子的财富,应该归自己所有,绝不可能旁落他人。
五年的牢狱,范德均的第二任妻子也离他而去,他感觉到了孤独和绝望。而这一切,都是长虹造成的,都是这个“万恶的社会”造成的!在无数个夜里,范德均的心里燃起了愤怒的复仇火焰。
出狱后,范德均来到了上海闯荡。然而,一切都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5年前的上海与5年后的上海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中国市场也早已从卖方市场变成了买家市场,现今消费者的心理比起当年更是难以理解,范德均的职业闯荡遭遇重重壁垒。
再后来,范德均邂逅了一女,他谎称自己是上海的手机大王,很快俘获了女孩的芳心,闪婚后生有一女。
婚后,由于经济拮据,靠他的能力也无法承担全家人在大上海的生活用度,范德均忍痛将妻子送回绵阳,住在曾经长虹分给他的那套住房里。范德均常常挂念起当时那70多万,如果有这笔钱,全家可以在上海过的如何风光。
哪像现在,妻离子散、颠沛流离,过着有了上顿没下顿的凄惨日子。
而他看来,这一切悲剧,都是长虹带给他的,长虹害他入狱,害他有家不能回,害他毁掉一生!他恨长虹,恨长虹当时调查这个案子的张晋蓉!
不止张晋蓉,从当时负责配合这个案子的张晋蓉到原片区销售主管何明芬,再到原来销售部副部长余晓,再到原董事长倪润峰,再到后来的董事长赵勇,总经理刘体斌等等,长虹的大部分领导都接到过他无数个电话。
从要求,到谩骂,到警告,最后是恐吓。
在一次又一次的无理取闹中,长虹法务部始终无法与范德均达成共识。长虹坚持遵从法院的判决。
据有人说,2009年年底,长虹公司法务部部长王晓鹏接到了范德均寄来的数份起诉书,以及隐含其中的最后通牒警告:如果长虹不为自己平反、退还77万元赃款的话,他将会纠缠到底,甚至鱼死网破。
王晓鹏觉得,关于这个事,大家已经给范德均解释过太多次了。但是,当一个人的偏执思维在某一个死胡同绕了10年,其他人的任何劝告就很难产生影响了。
在无数次的交锋后,范德均明白,问长虹要回这77万是不可能的。他开始寻求新的途径。
近年来,通过视频、博文揭发明星、政要隐私以图要挟的事件在网上比比皆是,各种“门”事件也此起彼伏,这给了范德均极大的灵感。
2月25日,知情人范德均引爆“四川长虹爆财务丑闻”一文惊现网络,公众中引起一片哗然。这其中,有对范德均的同情,有对长虹的信任,也有对个人拿起舆论武器勇气的肯定……
甚至,范德均也正在考虑:是否将手中掌握的长虹公司财务问题的详实举报材料采取发博文的方式在网络上公开,“我想说的是,我掌握的都是最真实的数据。但是,最终我是否会全盘对外公开,还需看长虹公司接下来对此事的态度。”
看到这里,范德均的真实目的也已经昭然若揭。
然而,值得我们深思的是,当个人执着于一件社会大众都不认同的事情的时候,周围的人应该如何引导他另一个角度来看自己的行为;所谓的“知情人”在网络随意攻击、指责自己的“敌对方”又是否合理;中国的监狱应该如何完善对人的心理关怀和引导;在愈加自由的舆论环境中,公众又应该如何去伪存真,公正的评判。
至于长虹十余年前的财务事件真伪,相关机构也将尽快给出答案。
真相已经浮上水面。
随着时间的逝去,这场范德均恐吓老东家——长虹,导致其陷入财务造假门泥潭的闹剧,也终将落下帷幕,成为历史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