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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奥威尔为什么被称为先知?

18-04-18 16:21 2997次浏览
do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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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奥威尔 都是以苏联的事件为蓝本写就的,而这些事件都发生在奥威尔写这两本书之前,既然如此,为什么奥威尔依旧被称为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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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do

18-04-19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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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义”——可能在此以前就流行了。一切都融化在迷雾之中。说真的,有的时候你可以明确指出什么话是谎话。比如,党史中说,飞机是党发明的,这并不确。他从小起就记得飞机。但是你无法证明。什么证据都从来没有过。他一生之中只有一次掌握了无可置疑的证据,可以证实有一个历史事实是伪造的。而那一次——
“史密斯!”电幕上尖声叫道。“6079号的温史密斯!是的,就是你(you)!再弯得低一些!你完全做得到。你没有尽你的力量。低一些!这样(That‘s)好多了,同志。现在全队稍息,看我的。”
温斯顿全身汗珠直冒。他的脸部表情仍令人莫测究竟。
可千万不能露出不快的神色!千万不能露出不满的神色!眼光一闪,就会暴露你自己。他站着看那女教练把胳臂举起来——谈不上姿态优美,可是相当干净利落——弯下身来,手指尖碰到了脚趾。
 “这样(There),同志们,我要看到你们都这样做。再看我来一遍。我已三十九岁了,有四个孩子。可是瞧。”她又弯下身去。“你们看到,我的膝盖没有弯曲。你们只要有决心都能做到,”她一边说一边伸起腰来。“四十五岁以下的人都能碰到脚趾。咱们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到前线去作战,可是至少可以做到保持身体健康。请记住咱们在马拉巴前线的弟兄们!水上堡垒上的水兵们!想一想,他们(they)得经受什么艰苦的考验。现在再来一次。好多了,同志,好多了,”她看到温斯顿猛的向前弯下腰来,膝盖挺直不屈,终于碰到了脚趾,就鼓励地说。这是他多年来的第一次。
dodo

18-04-19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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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斯顿不能肯定地记得有什么时候他们国家不是在打仗的,不过很明显,在他的童年时代曾经有一个相当长的和平时期,因为他有一个早期的记忆是:有一次发生空袭似乎叫大家都吃了一惊。也许那就是原子弹扔在科尔彻斯特那一次。空袭本身,他已记不得了,可是他确记得他的父亲抓住他自己的手,一起急急忙忙往下走,往下走,绕着他脚底下的那条螺旋形扶梯到地底下去,一直走到他双腿酸软,开始哭闹,他们才停下来休息。他的母亲象梦游一般行动迟缓,远远地跟在后面。她抱着他的小妹妹——也很可能抱的是几条毯子;因为他记不清那时他的妹妹生下来了没有。最后他们到了一个人声喧哗、拥挤不堪的地方,原来是个地铁车站。
在石板铺的地上到处都坐满了人,双层铁铺上也坐满了人,一个高过一个。温斯顿和他的父母亲在地上找到了一个地方,在他们近旁有一个老头儿和老太太并肩坐在一张铁铺上。那个老头儿穿着一身很不错的深色衣服,后脑勺戴着一顶黑布帽,露出一头白发;他的脸涨得通红,蓝色的眼睛里满孕泪水。他发出一阵酒气,好象代替汗水从皮肤中排泄出来一般,使人感到他眼睛里涌出来的也是纯酒。不过他虽然有点醉了,却的确有着不能忍受的悲痛。温斯顿幼稚的心灵里感到,一定有件什么可怕的事情,有件不能原谅、也永远无可挽回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了。他也似乎觉得他知道这是件什么事情。那个老头儿心爱的人,也许是个小孙女,给炸死了。那个老头儿每隔几分钟就唠叨着说:
“我们不应该相信他们的。我是这么说的,孩子他妈,是不是?这就是相信他们的结果。我一直是这么说的。我们不应该相信那些窝囊废的。”
可是他们究竟不应该相信哪些窝囊废,温斯顿却记不起来了。
从那一次以后,战争几乎连绵不断,不过严格地来说,并不是同一场战争。在他童年的时候,曾经有几个月之久,伦敦发生了混乱的巷战,有些巷战他还清晰地记得。但是要记清楚整个时期的历史,要说清楚在某一次谁同谁打仗,却是完全办不到的,因为除了现在那个同盟以外,没有书面的记录,也没有明白的言语,曾经提到过有另外的同盟。例如,在目前,即l984年(如果是1984年的话),大洋国在同欧亚国打仗而与东亚国结盟。但是不论在公开的或私下的谈话中都没有承认过这三大国曾经有过不同的结盟关系。事实上,温斯顿也很清楚,就在四年之前,大洋国就同东亚国打过仗,而同欧亚国结过盟。但是这不过是他由于记忆控制不严而偶然保留下来的一鳞半爪的知识而已。从官方来说,盟友关系从来没有发生过转变。既然大洋国在同欧亚国打仗,他就是一直在同欧亚国打仗。当前的敌人总是代表着绝对邪恶的势力,因此不论是过去或者未来,都不会同它有什么一致的可能。
 他一边把肩膀尽量地往后挺(把手托在屁股上,从腰
dodo

18-04-19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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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中间有一条足迹踩踏出来的小径,到处有田鼠打的洞。在草地那边的灌木丛中,榆树枝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簇簇树叶微微颤动,好象女人的头发一样。手边近处,虽然没有看见,却有一条清澈的缓慢的溪流,有小鲤鱼在柳树下的水潭中游弋。
那个黑发姑娘从田野那头向他走来,她好象一下子就脱掉了衣服,不屑地把它们扔在一边。她的身体白皙光滑,但引不起他的性欲;说真的,他看也不看她。这个时候他压倒的感情是钦佩她扔掉衣服的姿态。她用这种优雅的、毫不在乎的姿态,似乎把整个文化,整个思想制度都消灭掉了,好象老大哥、党、思想警察可以这么胳膊一挥就一扫而空似的。这个姿态也是属于古代的。温斯顿嘴唇上挂着“莎士比亚”这个名字醒了过来。
原来这时电幕上发出一阵刺耳的笛子声,单调地持续了约三十秒钟。时间是七点十五分,是办公室工作人员起床的时候。温斯顿勉强起了床——全身赤裸,因为外围党员一年只有三千张布票,而一套睡衣裤却要六百张——从椅子上拎过一件发黄的汗背心和一条短裤叉。体操在三分钟内就要开始。这时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每次醒来几乎总是要咳嗽大发作的,咳得他伸不直腰,一直咳得把肺腔都咳清了,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深深地喘几口气以后,才能恢复呼吸。这时他咳得青筋毕露,静脉曲张的地方又痒了起来。
“三十岁到四十岁的一组!”一个刺耳的女人声音叫道。
“三十岁到四十岁的一组!请你们站好。三十岁到四十岁的!”
温斯顿连忙跳到电幕前站好,电幕上出现了一个年轻妇女的形象,虽然骨瘦如柴,可是肌肉发达,她穿着一身运动衣裤和球鞋。
“屈伸胳膊!”她叫道。“跟着我一起做。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同志们,拿出精神来!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咳嗽发作所引起的肺部剧痛还没有驱散温斯顿的梦境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有节奏的体操动作却反而有点恢复了这种印象。他一边机械地把胳膊一屈一伸,脸上挂着做体操时所必须挂着的高兴笑容,一边拼命回想他幼年时代的模糊记忆。这很困难。五十年代初期以前的事,一切都淡薄了。没有具体的纪录可以参考,甚至你自己生平的轮廓也模糊不清了。你记得重大的事件,但这种事件很可能根本没有发生过,你记得有些事件的详情细节,却不能重新体会到当时的气氛。还有一些很长的空白时期,你记不起发生了什么。当时什么情况都与现在不同。甚至国家的名字、地图上的形状都与现在不同。例如,一号空降场当时并不叫这个名字:当时他叫英格兰,或者不列颠,不过伦敦则一直叫伦敦,这一点他相当有把握的。
dodo

18-04-19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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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斯顿梦见他的母亲。
他想,他母亲失踪的时候他大概是十岁,或者十一岁。
她是个体格高大健美,但是沉默寡言的妇女,动作缓慢,一头浓密的金发。至于他的父亲,他的记忆更淡薄了,只模糊地记得是个瘦瘦黑黑的人,总是穿着一身整齐深色的衣服(温斯顿格外记得他父亲鞋跟特别薄),戴一副眼镜。他们两人显然一定是在五十年代第一批大清洗的时候绘吞噬掉的。
现在他母亲坐在他下面很深的一个地方,怀里抱着他的妹妹。他一点也记不得他的妹妹了,只记得她是个纤弱的小婴孩,有一双留心注意的大眼睛,总是一声不响。她们两人都抬头看着他。她们是在下面地下的一个地方——比如说在一个井底里,或者在一个很深很深的坟墓里——但是这个地方虽然在他下面很深的地方,却还在下沉。她们是在一艘沉船的客厅里,通过越来越发黑的海水抬头看着他。客厅里仍有些空气,她们仍旧能看见他,他也仍旧能看见她们,但是她们一直在往下沉,下沉到绿色的海水中,再过一会儿就会把她们永远淹没不见了。他在光亮和空气中,她们却被吸下去死掉,她们所以在下面是因为(because)他在上面。他知道这个原因,她们也知道这个原因,他可以从她们的脸上看到她们是知道的。她们的脸上或心里都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知道,为了使他能够活下去,她们必须死去,而这就是事情的不可避免的规律。
他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在梦中知道,在一定意义上来说,他的母亲和妹妹为了他牺牲了自己的性命。这是这样一种梦,它保持了梦境的特点,但也是一个人的精神生活的继续,在这样的梦中,你碰到的一些事实和念头,醒来时仍觉得新鲜、有价值。现在温斯顿突然想起,快三十年以前他母亲的死是那么悲惨可哀,这样的死法如今已不再可能了。他认为,悲剧是属于古代的事,是属于仍旧有私生活、爱情和友谊的时代的事,在那个时代里,一家人都相互支援,不用问个为什么。他对母亲的记忆使他感到心痛难受,因为她为爱他而死去,而他当时却年幼、自私,不知怎样用爱来报答,因为不知怎么样——他不记得具体情况了——她为了一种内心的、不可改变的忠贞概念而牺牲了自己。他明白,这样的事情今天不会发生了。今天有的是恐惧、仇恨、痛苦,却没有感情的尊严,没有深切的或复杂的悲痛。所有这一切,他似乎从他母亲和妹妹的大眼睛中看到了,她们从绿色的深水中抬头向他看望,已经有几百寻深了,却还在往下沉。
 突然他站在一条短短的松软的草地上,那是个夏天的黄昏,西斜的阳光把地上染成一片金黄色。他这时看到的景色时常在他的梦境中出现,因此一直没有充分把握,在实际世界中有没有见过。他醒来的时候想到这个地方时就叫它黄金乡。这是一片古老的、被兔子啃掉的草
dodo

18-04-19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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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打。
一千枚火箭弹也毁不了它。他又开始想,究竟是在为谁写日记。为未来,为过去——为一个可能出于想象幻觉的时代。
而在他的面前等待着的不是死而是消灭。日记会化为灰烬,他自己会化为乌有。只有思想警察会读他写的东西,然后把它从存在中和记忆中除掉。你自己,甚至在一张纸上写的一句匿名的话尚且没有痕迹存留,你怎么能够向未来呼吁呢?
电幕上钟敲十四下。他在十分钟内必须离开。他得在十四点三十分回去上班。
奇怪的是,钟声似乎给他打了气。他是个孤独的鬼魂,说了一旬没有人会听到的真话。但是只要他说出来了,不知怎么的,连续性就没有打断。不是由于你的话有人听到了,而是由于你保持清醒的理智,你就继承了人类的传统。他回到桌边,蘸了一下笔,又写道:
千篇一律的时代,孤独的时代,向未来,向过去,向一个思想自由、人们各不相同、但并不孤独生活的时代——向一个真理存在、做过的事不能抹掉的时代致敬!
他想,他已经死了。他觉得只有到现在,当他开始能够把他的思想理出头绪的时候,他才采取了决定性的步骤。一切行动的后果都包括在行动本身里面。他写道:
思想罪不会带来死亡:思想罪本身就是死亡。
现在他既然认识到自已是已死的人,那么尽量长久地活着就是一件重要的事。他右手的两只手指治了墨水迹。就是这样的小事情可能暴露你。部里某一个爱管闲事的热心人(可能是个女人;象那个淡茶色头发的小女人或者小说部里的那个黑头发姑娘那样的人)可能开始怀疑,他为什么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写东西,为什么他用老式钢笔,他在写些什么(what)——然后在有关方面露个暗示。他到浴室里用一块粗糙的深褐色肥皂小心地洗去了墨迹,这种肥皂擦在皮肤上象砂纸一样,因此用在这个目的上很合适。
 他把日记收在抽屉里。要想把它藏起来是没有用的,但是他至少要明确知道,它的存在是否被发现了。夹一根头发太明显了。于是他用手指尖蘸起一粒看不出的白色尘土来,放在日记本的封面上,如果有人挪动这个本子,这粒尘土一定会掉下来的。
dodo

18-04-19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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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已感到难为情,放下了笔。接着他又胡乱地写起来。这时外面传来一下敲门声。
已经来了!他象只耗子似的坐着不动,满心希望不论是谁敲门,敲了一下就会走开。但是没有,门又敲了一下。迟迟不去开门是最糟糕的事情。他的心怦怦的几乎要跳出来,但是他的脸大概是出于长期的惯却毫无表情。他站了起来,脚步沉重地向门走去。
dodo

18-04-19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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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道她的名字,但是他知道她在小说司工作。由于他有时看到她双手沾油,拿着扳钳,她大概是做机械工的,拾掇那些小说写作机器。她是个年约二十七 岁、表情大胆的姑娘,浓浓的黑发,长满雀斑的脸,动作迅速敏捷,象个运动员。她的工作服的腰上重重地围了一条猩红色的狭缎带,这是青年反性同盟的标志,围 的不松不紧,正好露出她的腰部的苗条。温斯顿头一眼看到她就不喜欢她。他知道为什么原因。这是因为她竭力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曲棍球场、冷水浴、集体远足、 总的来说是思想纯洁的味道。几乎所有的女人他都不喜欢,特别是年轻漂亮的。总是女人,尤其是年轻的女人,是党的最盲目的拥护者,生吞活剥口号的人,义务的 密探,非正统思想的检查员。但是这个女人使他感到比别的更加危险。有一次他们在走廊里遇到时,她很快地斜视了他一眼,似乎看透了他的心,刹那间他充满了黑 色的恐惧。他甚至想到这样的念头:她可能是思想警察的特务。不错,这是很不可能的。但是只要她在近处,他仍有一种特别的不安之感。这种感觉中掺杂着敌意. 也掺杂着恐惧。
另外一个人是个叫奥勃良的男人,他是核心党员,担任的职务很重要,高高在上,因此温斯顿对他职务的性质只有一种很模糊的概 念。椅子周围的人一看到核心党员的黑色工作服走近时,都不由得肃静下来。奥勃良是个体格魁梧的人,脖子短粗,有着一张粗犷残忍、兴高采烈的脸。尽管他的外 表令人望而生畏,他的态度却有一定迷人之处。他有一个小动作奇怪地使人感到可亲,那就是端正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也很难说清楚,这奇怪地使人感到很文明。如 果有人仍旧有那样想法的话,这个姿态可能使人想到一个十八世纪的绅士端出鼻烟匣来待客。温斯顿大概在十多年来看到过奥勃良十多次。他感到对他特别有兴趣, 这并不完全是因为他对奥勃良彬彬有礼的态度和拳击师的体格的截然对比感到有兴趣。
更多的是因为他心中暗自认为——也许甚至还不是认为,而仅仅是希望——奥勃良的政治信仰不完全是正统的。他脸上的某种表情 使人无法抗拒地得出这一结论。而且,表现在他脸上的,甚至不是不正统,而干脆就是智慧。不过无论如何,他的外表使人感到,如果你能躲过电幕而单独与他在一 起的话,他是个可以谈谈的人。温斯顿从来没有做过哪怕是最轻微的努力来证实这种猜想;说真的,根本没有这样做的可能。现在,奥勃良瞥了一眼手表,看到已经 快到十一点了,显然决定留在纪录司,等两分钟仇恨结束。他在温斯顿那一排坐了下来,相隔两把椅子。中间坐的是一个淡茶色头发的小女人,她在温斯顿隔壁的小 办公室工作。那个黑头发的姑娘坐在他们背后一排。
接着,屋子那头的大电幕上突然发出了一阵难听的摩擦声,仿佛是台大机器没有油了一样。这种噪声使你牙关咬紧、毛发直竖。仇恨开始了。
象平常一样,屏幕上闪现了人民公
dodo

18-04-19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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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者反应他们决不会——
温斯顿停下了笔,一半是因为他感到手指痉挛。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使他一泻千里地写出这些胡说八道的话来。
但奇怪的事情是,他在写的时候,有一种完全不同的记忆在他的思想中明确起来,使他觉得自已有能力把它写下来。他现在认识到,这是因为有另一件事情才使他突然决定今天要回家开始写日记。
如果说,这样一件模模糊糊的事也可以说是发生的话,这件事今天早上发生在部里。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在温斯顿工作的纪录司,他们把椅子从小办公室拖出来,放在大厅的中央,放在大电幕的前面,准备举行两分钟仇恨。温斯顿刚刚在中间一排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有两个他只认识脸孔、却从来没有讲过话的人意外地走了进来。其中有一个是他常常在走廊中遇到的一个姑娘。
dodo

18-04-19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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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当有把握地知道,自已的年龄是三十九岁,而且他相信他是在1944年或1945年生的。但是,要把任何日期确定下来,误差不出一两年,在当今的时世里,是永远办不到的。
他突然想到,他是在为谁写日记呀?为将来,为后代。
他的思想在本子上的那个可疑日期上犹豫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新话中的一个词儿“双重思想”。他头一次领梧到了他要做的事情的艰巨性。你怎么能够同未来联系呢?从其性质来说,这样做就是不可能的。只有两种情况,要是未来同现在一样,在这样的情况下未来就不会听他的,要是未来同现在不一样,他的处境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本子。电幕上现在播放刺耳的军乐了。奇怪的是,他似乎不仅丧失了表达自己的能力,而且甚至忘掉了他原来要想说什么话了。过去几个星期以来,他一直在准备应付这一时刻,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除了勇气以外还需要什么。实际写作会是很容易的。他要做的只是把多年来头脑里一直在想的、无休止的、无穷尽的独白付诸笔墨就行了。但是在目前,甚至独白也枯竭了。此外,他的静脉曲张也开始痒了起来,使人难熬。他不敢抓它,因为一抓就要发炎。时间滴嗒地过去。他只感到面前一页空白的纸张,脚脖子上的皮肤发痒,音乐的聒噪,杜松子酒引起的一阵醉意。
突然他开始慌里慌张地写了起来,只是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他写的是些什么。他的纤小而有些孩子气的笔迹在本子上弯弯曲曲地描划着,写着写着,先是省略了大写字母,最后连句号也省略了:
1984年4月4日。昨晚去看电影。全是战争片。一部很好,是关于一艘装满难民的船,在地中海某处遭到空袭。观众看到一个大胖子要想游开去逃脱追他的直升飞机的镜头感到很好玩。你起初看到他象一头海豚一样在水里浮沉,后来通过直升飞机的瞄准器看到他,最后他全身是枪眼,四周的海水都染红了,他突然下沉,好象枪眼里吸进了海水一样。下沉的时候观众笑着叫好。接着你看到一艘装满儿童的救生艇,上空有一架直升飞机在盘旋。
有个中年妇女坐在船首,大概是个犹太女人,怀中抱着一个大约三岁的小男孩。小男孩吓得哇哇大哭,把脑袋躲在她的怀里,好象要钻进她的胸口中去似的,那个妇女用胳膊搂着他,安慰着他,尽管她自己的脸色也吓得发青。她一度用自己的胳膊尽可能地掩护着他,仿佛她以为自己的胳膊能够抵御子弹不伤他的身体似的。接着直升飞机在他们中间投了一颗二十公斤的炸弹,引起可怕的爆炸,救生艇四分五裂,成为碎片。接着出现一个很精采的镜头一个孩子的胳膊举了起来越举越高越举越高一直到了天空中一定有架机头装着摄影机的直升飞机跟着他的胳膊,在党员座中间发出了很多的掌声但是在无产座部分有个妇女突然吵了起来大声说他们不应该在孩子们面前放映这部电影他们在孩子们面前放映这部电影是不对的最后警察把她赶了出去我想她不致于会遇到什么不愉快的结果无产者说些什么没有人会放在心上典型的无
dodo

18-04-19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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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马上绯红起来,眼角里流出了泪水。这玩艺儿象硝酸,而且,喝下去的时候,你有一种感觉,好象后脑勺上挨了一下橡皮棍似的。不过接着他肚子里火烧的感觉减退了,世界看起来开始比较轻松愉快了。他从一匣挤瘪了的胜利牌香烟盒中拿出一支烟来,不小心地竖举着,烟丝马上掉到了地上。他拿出了第二支,这次比较成功。他回到了起居室,坐在电幕左边的一张小桌子前。他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支笔杆、一瓶墨水、一本厚厚的四开本空白簿子,红色的书脊,大理石花纹的封面。
不知什么缘故,起居室里的电幕安的位置与众不同。按正常的办法,它应该安在端墙上,可以看到整个房间,可是如今却安在侧墙上,正对着窗户。在电幕的一边,有一个浅浅的壁龛,温斯顿现在就坐在这里,在修建这所房子的时候,这个壁龛大概是打算放书架的。温斯顿坐在壁龛里,尽量躲得远远的,可以处在电幕的控制范围之外,不过这仅仅就视野而言。当然,他的声音还是可以听到的,但只要他留在目前的地位中,电幕就看不到他。一半是由于这间屋子的与众不同的布局,使他想到要做他目前要做的事。
但这件事也是他刚刚从抽屉中拿出来的那个本子使他想到要做的。这是一本特别精美的本子。光滑洁白的纸张因年代久远而有些发黄,这种纸张至少过去四十年来已久未生产了。不过他可以猜想,这部本子的年代还要久远得多。他是在本市里一个破破烂烂的居民区的一家发霉的小旧货铺中看到它躺在橱窗中的,到底是哪个区,他已经记不得了。他当时一眼就看中,一心要想得到它。照理党员是不许到普通店铺里去的(去了就是“在自由市场上做买卖”),不过这条规矩并不严格执行,因为有许多东西,例如鞋带、刀片,用任何别的办法是无法弄到的,他回头很快地看了一眼街道两头,就溜进了小铺子,花二元五角钱把本子买了下来。当时他并没有想到买来干什么用。他把它放在皮包里,不安地回了家。即使里面没有写什么东西,有这样一个本子也是容易引起怀疑的。
他要做的事情是开始写日记。写日记并不是不合法的(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合法的,因为早已不再有什么法律了),但是如被发现,可以相当有把握地肯定,会受到死刑的惩处,或者至少在劳动营里干苦役二十五年。温斯顿把笔尖愿在笔杆上,用嘴舔了一下,把上面的油去掉。这种沾水笔已成了老古董,甚至签名时也不用了,他偷偷地花了不少力气才买到一支,只是因为他觉得这个精美乳白的本子只配用真正的笔尖书写,不能用墨水铅笔涂划。实际上他已不惯手书了。除了极简短的字条以外,一般都用听写器口授一切,他目前要做的事,当然是不能用听写器的。他把笔尖沾了墨水,又停了一下,不过只有一刹那。他的肠子里感到一阵战颤。在纸上写标题是个决定性的行动。他用纤小笨拙的字体写道:
1984年4月4日
他身子往后一靠。一阵束手无策的感觉袭击了他。首先是,他一点也没有把握,今年是不是1984年。大致是这个日期,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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